她现在的头发放下来,已经能垂到肩膀,平时不工作的时候习惯是散着的,但昨天听招待所的服务员说了,这边认为披头散发是不礼貌的,所以特意把头发扎了起来。
现在被萨仁拆开头发,柔软的发丝被压出了弯弯。
她的头发不够长,好在发量不算少,萨仁编起来得心应手。
头发比闻慈还短的林姐坐在一边看着,发现萨仁手指翻飞,非常灵巧,没一会儿就顺着编下来一条三股辫子,玛依努尔递来一截红色的粗线,萨仁三两下就绑了上去。
头发太短的话,就要编细辫子,这样显得轻盈俏皮,比粗辫子好看。
萨仁一边数一边编,编到了十七根的时候停住了,她把手里最后一根红线扎上去,又拿准备好的依林穆树胶涂抹上去,让它变得又黑又亮,简直熠熠生辉。
“好了吗?”闻慈动了动脑袋,很想伸手摸一摸。
“依林穆还没干呢,”萨仁急忙阻止,又让玛依努尔坐到自己面前,“今天是玛依努尔的小辫子日,本来她们小姑娘是可以互相编的,但周围没有其他姑娘,所以只能我给她编。”
玛依努尔高兴地说:“妈妈说我的头发又黑又多,非常漂亮!”
闻慈笑着附和:“是的,玛依努尔的头发非常漂亮!”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饮食健康还是什么原因,大家的身体似乎比几十年后的人健壮,头发也多,没有动不动脱发秃头的,玛依努尔别看年纪小,头发抓起来,厚厚一把。
她和阿曼不仅头发黑,眉毛眼睫毛也是又黑又浓,睫毛天然卷曲,完全是会动的洋娃娃。
萨仁给她编了满头的小辫子,一直垂到腰间,再抹上依林穆水,等头发干了,再把在屋里戴的漂亮花帽扣到她的头顶,一个漂亮的维族小姑娘就打扮好了。
闻慈忍不住笑,“真可爱啊。”
她自己的头发也干了,辫子摸起来有点硬,还有点脆,借由玛依努尔的辫子,她大概猜到了自己是什么样子:辫子黑又亮,有点像是头发外罩了一层冰糖葫芦的壳儿。
她把那块漂亮的彩色条纹方巾搭在自己头顶,萨仁帮她拿小卡子固定住了。
彩色的方巾不是像阿拉伯那样严密地囚禁住脑袋,而是松散的、柔和的盖在头顶,边缘自然垂下,一直盖到后背上,衬着她今天穿的米白色圆领毛衣,意外得合适。
被她白皙的肤色一衬,简直像是雨后的彩虹落在头顶。
萨仁的眼睛都亮了,“非常漂亮!”
她拿过来一个红色镜子,闻慈一照,也觉得镜子里的人不太一样,她觉得忽然涌出些灵感,从随身带着的包里翻出一个相机,问:“我们可以一起拍张合照吗?”
“合照?”萨仁有些惊讶。
她认识闻慈手里的东西,是相机,在镇上随便照一张照片就要花几块钱的,她有点紧张地放下手,“我们一起拍一张合照吗?”
“如果你同意的话,是的,”闻慈笑着说。
萨仁同意了,但她换了一身更漂亮的衣裳和花帽,还在嘴唇上抹了自制的胭脂。
不仅是她,连刚编好头发的玛依努尔也换上了自己喜欢的玛日江朵帕,红色的小帽子上串满亮晶晶的珠子,她小心地对着镜子扶正帽子,开始练习如何微笑。
阿曼是屋子里打扮得最快的,他直接换了一身更新的袍子。
闻慈把相机递给林姐,她在火车上就教过林姐,她是会用的。
林姐摆弄了一下相机,往后退了几步,而剩下的几个人则站到萨仁家古朴的红漆矮柜前,后面的上半部分是白墙和挂毯,光线充足的同时,还非常有异域风情。
萨仁的前面是两个孩子,旁边则是闻慈,她有点紧张,“我上次拍照,还是玛依努尔和阿曼刚出生的时候呢,我抱着他们去照相馆留了一张照片。”
玛依努尔更紧张,“妈妈!我好像不会笑了!”
闻慈忍不住哈哈大笑,轻拍了下她肩膀,“想一想高兴的事情吧,比如你得到了一顶新的漂亮花帽,一条漂亮裙子——那些时候,你是怎么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