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了一个微弱沙哑的音节。
“水……”
顾清辰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去倒水。
茶杯因为她的颤抖而发出磕碰的声响。
她扶起他的头,小心翼翼地将水喂进他的嘴里。
“清辰……”钱震云看着她,眼中有了些许神采,他想扯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也别说话!”顾清辰急忙按住他,“钱伯伯说你伤得很重,要好好休养。”
钱震云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费力地握住了她放在床沿的手。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他用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地,温暖着她。
顾清辰没有挣开,任由他握着,眼泪终于无声地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他的手背上。
东宫。
赵宸安坐在冰冷的书案后,听着下面太监的禀报。
“……钱公子为救顾小姐,身受重伤,如今已无性命之虞。陛下特派了太医,送去无数珍贵药材。京中都在传,钱公子有情有义,与顾小姐乃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赵宸安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空洞而悲凉。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他用尽手段,得到的只是她的厌恶和鄙夷。
而钱震云什么都没做,只是跟在她身边默默的守护着,就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英雄救美,以命相护。
这样重的恩情,顾清辰要怎么还?
只能以身相许。
赵宸安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中那棵枯死的槐树。
他忽然明白了。
他错的,不是手段,不是心机。
他错在,他是太子。
只要他一天还是东晋的储君,是未来的皇帝,顾清辰看他的时候,眼里就永远带着防备与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