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且慢!”
“出兵可以,却需从长计议啊!”
见赵构要发疯,汪伯彦心底不由一慌,当即语速飞快开口。
打?跟西边那位拼?拿什么拼?
他们这边,能称得上精锐之师,又是心腹之将领兵的,全都在江淮一带和镇压内部叛乱上,根本腾不出手出来打仗。
想及此处,汪伯彦继续道:
“太子悍然东出,兴起刀兵,此乃叛逆之举,无可争议!然,官家乃叔父之尊,若直接刀兵相向,天下人将如何看?”
“此前,官家已经连番忍耐,在天下人心中留下了一个宽容仁厚的形象!”
“此时若出兵,尤其是在这种外有强敌虎视眈眈的特殊情况下,同室操戈,外人怎么看?天下人怎么看?史书怎么看?”
“史书!”不提这个还好,赵构还有几分冷静,一提这个,双眼都要红了。
“朕已经是‘完颜构’了!”
“朕还要在乎所谓的史书吗,啊?!”说话间,恨不得择人而噬。
“官家!”汪伯彦见赵构如此,当即低喝,而后沉声道:“正因如此,那就一路走到底,将仁厚宽仁,进行到底!”
“至于史书,从来都是两面看法。”
“他们会说官家至少仁德了一辈子,只要朝廷不是在官家手里被太子覆灭,只要金人在一天,只要外地强虏威胁一天。”
“太子就不会冒然出兵!”
“那么,官家退位之后,后世就永远不会知道今日是何等情形!”
“他们会怎么想?”汪伯彦语速飞快,咬字极重,“他们会说,从那赵构的表现来看,若是强虏尽除,说不定真会还位太子!”
“他们还会说,太子年幼,少年气血方刚,难免会刚烈霸道,那赵构始终容忍,否则早就与金人合力覆灭于他!”
“如此种种,就算完颜构之名长存又如何?是是非非,何人不是留于后世说?”
“可后世谁又能说的清楚?”
“官家,人这一生,最怕什么都没有贯彻到底,首鼠两端啊!”
一番近乎于大不敬,却言辞恳切的劝说之声,声声如雷,在赵构心头炸响!
其实能说出这番话,汪伯彦也是拼了。
否极泰来,他也是在为自己搏个未来,就他的立场,还有做的事,日后官家为了保全名声,必须有人承担这一切!
他怕是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所以,与其如此,不如直接一条路走到黑,极致的尽心辅佐,让赵构记住这份君臣之情,不至于真的卸磨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