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步做三步地跑回屋,只来得及叮嘱纪小雨一声待会儿将最后一碗布丁送给付知晓。
捧着装脏衣服的木盆的纪小雨闻言愣了片刻,刚反应过来女人说了什么,便见她颠三倒四地推着车向前奔去。
“跑那么快做什么?”她轻轻嘟囔了一句,还是放下盆,端起布丁,去了隔壁。
待到巳时末,纪小雨来到码头,领罢鱼,她的目光下意识在人群中寻着付见煦,不用多费劲,她的眼睛在一个人身上定住,那人转身,恶狠狠将米袋往下一扔,一张白白生的脸气得鼓起。
纪小雨噗滋一下笑了出来。
付见煦笑不出来,太过分了!她今日早上紧赶慢赶,腿都倒腾出火花了,到的时候大家都开始了有一会儿了,不出意外,她被工头狠狠训了一顿,还扣了她半天工资!
老胡下工的哨声响起时,她还是耷拉着一张脸,她拖着脚步走向纪小雨身边,小姑娘穿着她给她买的新棉衣,眉眼之间已不见郁气,俏生生立在那。
见到小姑娘的那一刻,她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边又陷出小小的涡,“回家吧。”
“嗯,我们回家。”纪小雨心头一暖,轻轻应和。
……
付见煦离开后不久,付知晓也来到了镇上。她没带上往日要卖的猎物,而是双手稳稳地捧着装布丁的食盒。
镇上有三家大酒楼:云华楼开了几十年,是镇上公认最好的酒楼,但经营老派守旧,菜式经年不变,连野味都很少收外人的,想来更不会花钱买她们的方子,她当即排除了这个选择;
福临门原本是她常卖猎物的去处,可自从换了东家,折腾出不少花样,生意反倒不如从前;最后是新开的月满楼——那位戴着漂亮簪子的谢小姐开的酒楼。
她略作思量,半刻后,停在了月满楼门前。
“哟,小猎户今日又有些什么好货?”上次收她猎物的王娘子从后厨出来,一眼瞧见站在门口的付知晓,笑着招呼道。
“娘子,掌柜的在吗?我这儿有样新点心,想请掌柜的尝尝。”付知晓将食盒掀开,露出一角。
王娘子探头一看,见那点心细腻光滑,是从未见过的样式,心头一惊,连忙将人请进店内包厢里,正色道,“小公子稍坐,我这就去请东家。”
付知晓虽然经常出入各家酒楼,却从未进过包厢。她略显拘谨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忍不住想打量包厢内的陈设,又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局促。
“这位公子带了什么新奇点心?”谢音挽推门而入,她仍着一身红衣,发间的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付知晓的注意力立刻被她的首饰吸引——那支步摇做工精致,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些富家小姐的发饰,都如此美么?她恍惚着。
“公子?”见付知晓没有回应,谢挽音眼波流转,又轻声唤了一句。
“我、我带了一种叫布丁的点心。”付知晓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从食盒中取出布丁。
“布……丁?”谢音挽饶有兴致地重复这个陌生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垂眸打量着那块雪白的点心。
她从小养尊处优,家里走南闯北四处经商,什么好东西什么新奇玩意儿她没见过,此刻在这个小镇子里却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点心。
她抬手示意,身旁的侍女立即递上一柄银勺。她捻起勺子,勺尖轻轻点在布丁表面,细腻的质地微微颤动却完好无损。她眉梢微挑,舀了一小勺送入口中。浓郁的奶香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甜度恰到好处,口感丝滑如脂。
付知晓屏住呼吸,紧盯着谢挽音的一举一动。
“有点意思。”谢挽音轻声评价,又舀了一勺。这次她刻意放慢动作,细细品味着这份绵密的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