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妃出行扈从众多,陆婉君因与她关系亲近,得以走在她身侧。她小心地观察着叶风荷神色,思索半天找不出话头,悻悻放弃。
满腹心思缠着陆婉君,她忘了将季衍收回去,一路忧心忡忡地跟着叶风荷。越看越觉得,后者端庄大气的面庞多了几分晦暗难明的色彩。
远远地,视野里出现了正厅向上弯起的檐角。
陆婉君听到了嘈杂的人声,还有贤王李炘强压怒火的声音:“莫天师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我这贤王府有什么冤屈,成了不干不净的冤魂汇聚之地?”
陆婉君心头一紧,赶紧将装有扳指的荷包塞进袖中。
“臣不敢。但殿下方才已亲眼见到灵盘所指,若是不除去凶煞,臣怕贤王府的人都会受到波及。”
莫天师的话一如既往中气十足,本就因他先前举动而骚乱的宴会厅,此时更是乱作一团。人人惊疑不定地望着正殿中央的莫天师,慑于贤王本人在场,只能压低了议论的声音。
“难道莫天师刚刚所说都是真的?”
“这可是白日都能出来作怪的凶煞,这得多高深的道行啊?”
“你小点声,没看到贤王殿下脸都黑了吗。”
叶风荷显然感受到了厅内气氛的不正常,她抬抬下巴,自有机灵的小丫鬟离开队伍。很快带回了一个守卫:“属下见过王妃。”
“怎么回事?”
“回王妃的话,那位莫天师奉陛下的命令为小郡主祈福祝祷。方才,殿下得知小郡主尚未醒来,打算让莫天师暂候,莫天师便声称自己能够隔空祝祷,不必请来小郡主。”
“殿下便同意他现场起法,他做了一场法,原本用来祈福的灵盘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开,黑气盘旋。按莫天师的说法,是、是……”
头顶目光骤然严厉,守卫头压得更低:“他说府内已有凶煞盘踞,筹谋害人性命,若是不做法驱除,只怕要有血光之灾。”
“荒唐!”叶风荷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身为贤王府的女主人,她当仁不让地挺身而出。她沉下脸,问:“王爷可有什么吩咐?”
“属下不知。”
“罢了。”
叶风荷不为难战战兢兢的守卫,衣袍一甩,敛下神色里的疲倦,“婉君,你随阿芸从偏厅回去。我去会会那位莫天师。”
陆婉君见她声色俱厉,气势迫人,心头暗暗咂舌,乖乖跟着侍女离开。
叶风荷是典型的高门主母做派,平日里慈眉善目,动起手来雷厉风行。能把偌大的内宅治理得井井有条,连贤王的近身侍卫都要服从她调度,足以看出她的能力。
陆婉君脑子里一会是死去的冤魂,一会担心叶风荷会怎么处理莫天师,一会又恼怒季衍不肯回扳指里,心事重重地回到原位坐好。
前脚刚坐下,远处一道视线便锁定了她。
陆婉君装作饮酒,举袖挡住莫天师如鹰如隼的视线。
一只温凉的死人手搭上她纤手,握住杯盏,不让她饮酒入喉,他的手宽大有力,任何东西都会被衬得秀气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