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风吹过,震得窗棂作响,视野里白布晃荡。
“诈尸了诈尸了!”这个直接吼了两嗓子之后趴在地上捂耳抱头,被宋明川喊来的刑部属吏两人一抬架了出去。
剩下的就是真的要开始验尸了,但徐方谨发现不是真的要他们去验尸,而是让他们在一旁看仵作,然后在备好的纸笔上写下自己认为的死因,这一关真正考的是胆识。
“呕——呕——”
又有两个监生在见到白布面色青黑的尸体时真的受不住,两眼一昏黑,直在地上干呕,不敢再看第二眼。
国子监属官在外头看着一个个被抬出来的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白布掀开那一瞬,徐方谨的呼吸一窒,面前是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已经看不清面容,双手握拳,两腿蜷曲。
恍惚间他想起了鬼面给自己的那节焦黑断手,心间蓦然骤痛,昔日父兄葬身火海,该是怎样的痛不欲生,而他竟也不能替他们收敛尸首,苟活于世,何其愧怍。
身旁的温予衡一看他失神,仵作又要开始验尸了,以为他是怕了,连忙喊了喊他。
徐方谨立刻回过神来,垂眸低声说了句没事,然后屏气凝神继续看仵作的动作。
屋内静默无声,宋明川随意走动,眼神游离在每个人的身上,观察他们的神态和判断,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率先在纸上写下字的徐方谨身上。
“火烧,口中甚少烟灰,疑死后被烧。”
几个字落下,宋明川多看了徐方谨几眼。两人默默对视上,徐方谨露出礼貌的假笑,而宋明川极其冷淡的挪开了目光,
眼皮有些倦怠的徐方谨看到冷冰冰的宋明川不由得神游物外,心有余悸,熟悉的称呼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现在捏的这一张皮骨到底有几分像过去的自己。
徐方谨原身的脸便有几分像他,便是因着这个缘故,徐方谨这个孟家五服外的亲戚才将其送来京都陪他,后来他同封衍相识,也不着家,渐渐就疏远了徐方谨,再后来就听说他回徐家了,多年来杳无音讯,直到五年前,他在城隍庙里捡到时日无多的徐方谨。
徐方谨摸了摸脸,就算有些相像也不应被宋明川一下就喊出来吧,宋明川到底是有多恨他?
说起来他也不太记得上一回见宋明川是什么时候了,自从他强行嫁给封衍后,他们便从此决裂,简知许和赵鸣柯好几次想居中调和,也被宋明川冷漠回绝了。说来也巧,偌大的京都,熙熙攘攘,他们竟无再见之日。
今日乍然相逢,恍若隔世。
这一关最后留下了十个,但大多面如土色,头昏眼花。本来以为今日到此为止的监生却听到了宋明川传来的噩耗。
“最后一关,撰写文书,此关若考核不过也可留在刑部。”
又是一阵哀嚎,每个人的脸色写满了生无可恋,特别是落座后看到面前的厚厚的几本书册和几张空白的纸页。
徐方谨在头一张纸上看到了需要他们撰写的文书和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