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苏云汀袖子下的拳头骤然缩紧,语气陡寒:“你若是因酒误了正事,便去牢里陪你兄长吧。”
杨三原本朦胧的醉眼骤然一清,呼吸都似停滞了,“我二哥他……”
“死不了。”苏云汀淡淡道。
杨三刚要应声,又听苏云汀严肃道:“你可知小裴本不姓裴?”
杨三缓缓点头:“他说了。”
苏云汀:“他姓姜。”
杨三醉意昏沉,讷讷点头。
“栾城人士。”苏云汀声音很轻。
杨三年依旧点头,却在下一刻瞬间僵住,酒意褪了个干干净净。
“你说……栾城姜家?”
雪粒落在杨三骤然收缩的瞳孔上,苏云汀的语气却异常平淡,仿佛只是陈述一件事实罢了:“姜太守嫡子。”
栾城之乱时,姜太守一家九十三人,只留下这么一个活口。
杨三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待一切事了,我就将这条命赔给他。”
苏云汀并未言语,而是卷起袖子在杨三肩膀上拍了拍,扬长而去。
……
“吱呀——”
锈蚀门轴发出刺耳的的声音。
杨三提着酒壶的手一抖,呼吸随着牢门的推开的动作猛地一滞,才缓缓抬头起。
整整十一年。
记忆中那个手把手教他弯弓搭箭,会挡在他身前替他受罚的兄长,此刻正如同一摊烂泥,被丢弃在晦暗发霉的牢笼里。
杨三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郁结,扬眉道:“哥,我来看你了。”
断臂的男人似乎听力不太好,血污的脸埋在蓬头之中,仿若未闻。
杨三慢慢俯下身,又叫了一遍:“哥,是我,三儿,云驰啊!”
杨二郎听到“云驰”二字,才似有了反应,溃烂的右脸慢慢扬起来,眼睛被血污蒙住,过了许久才似聚焦,见到来人猛地钳住杨三的手腕:“云驰,真的是你?”
“哥,是我。”
杨二郎激动地摸了摸弟弟的胳膊,又将人搬倒了摸摸腿,发现杨三全须全尾的都在,笑容才绽在他可怖的脸上:“好、好,你还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