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们……要杀我,杀了世家……”
苏云汀慢慢蹲下身,将一个精致的食盒放在他面前,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太傅别急,先喝口水。”
食盒缓缓打开,左边是一笼剔透的蟹黄包,右边是还冒着热气的熏鸡,而正中间……
端端正正摆着一个白釉执壶,壶嘴的正对着他的方向。
这是牢里行刑前最后一餐的配置。
赵太傅在官场摸爬滚打半生,饶是在看不懂苏云汀的意思,纯属自欺欺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扯着脖子狂笑,如同以前无数死在苏云汀刀下的亡魂一般,唾了他半衫的血沫子:“苏云汀,你这是过河拆桥,不得好死。”
苏云汀将食盒往前推了半寸:“这最后一餐,赵太傅还是多吃些吧,免得上路后走不动路。”
船舱里斑驳的霉斑映在阳光下,像可怖的瘟疫蔓延。
赵太傅眼睛死死地盯着苏云汀,喉结滚动数次,才勉强挤出一声尖锐的哀嚎:“为什么——”
人常说,苏云汀是世家的狗!
他赵家花了这么多钱来喂养这只狗,最后喂出条白眼狼。
苏云汀淡淡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折子,像是施舍般丢到赵太傅跟前。
赵太傅颤抖着手展开,目光落在“赵玦”二字时,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呸!二房那个贱婢生的杂种,也配承袭老夫的爵位?”
“他、比你听话。”苏云汀自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
“狗东西,我赵家待你不薄。”赵太傅猛地暴起,枯木般的手作势就要去掐苏云汀的脖子,却被杨三一脚死死按回地上。
不甘的指尖在甲板上磨出一道道血痕。
苏云汀伸手掐住赵太傅的下巴,声音轻的像片羽毛:“赵太傅在逼死林妃时,可曾想过自己的结局?”
赵太傅瞳孔骤缩,脸上的皱纹剧烈抖动起来:“你……你竟是为了那个贱人来索命?”
“啪!”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赵太傅脸上。
苏云汀甩甩震麻的手,从袖中抽出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手:“这一巴掌,是教赵太傅学会说话。”
可赵太傅恨极了,偏要当着苏云汀的面骂:“林妃是个贱人,她生的崽子也是一个杂种,苏云汀你早晚死在杂种手里,哈哈哈……”
苏云汀罕见的冷了脸,白玉般的面容一寸寸结成霜。
他缓缓起身,从杨三的腰中抽出一柄匕首,匕首“当啷”一声落在赵太傅膝前,刀身映着老人扭曲的脸。
“本来还想给赵太傅一个痛快,看来太傅并不需要。”苏云汀转身抽回自己的衣摆,冷冷道:“一炷香。”
“一炷香内,就请赵太傅用这个了结了吧。”
喝毒酒不过是一仰头的事儿,但是用匕首刺破自己的心脏,便是再狠心的人也下不去手。
所以,林妃当年到底是有多么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