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不是个东西,徐稚闻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如此可悲。他将自己的双耳挠得满手是血,将查房的护士吓的脸色惨白。
一些人将他按在床上,用束带捆住他的手脚,给他注射安定药剂。
徐稚闻看到那七八张嘴开开合合,他的世界却是死一样的安静,荒芜到寸草不生。
那些人里,有医生有护工、有他的老师、也有他的朋友。曾经他们是一样的平等,现在他被当作病人绑在床上,被迫接受那些安抚的、怜悯的、烦躁的眼神。
徐稚闻的自尊在这一瞬亟欲崩裂,他被那些狰狞的善意压得喘不过气,嘴里说着什么为自己声辩,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药剂的作用慢慢上来,他的头脑被搅得无法思考,他忘了十年寒窗,忘了怯懦暗恋,忘了自己的名字,只剩平静和困倦。
他戴上手环,总是睡不醒,此后的日子,有人为他做检查就扫一下那上面的码。
陈子敬来过几次,他不愿见。张教授也来了,想到他一把年纪,还要为他这样一个没前途的学生奔波只觉得无地自容。
徐稚闻就干脆放任自己被推着走,头发剃光被推进手术室,感知不到什么疼痛,只祈求如今经历的一切苦楚都是与她再次重逢的铺垫……
“咦!这药都打完回血了,不知道操心啊,干哈玩意儿!”
护士粗着嗓子一声吓得童弋祯慌乱起身,她一张脸烧的发烫。
“我用酒精帮他擦一下,降温。”
护士麻利的撤掉针头,从口袋里掏出体温枪:“没啥大事,是搁医院住一晚还是出院啊。”
“出院。”徐稚闻说。
回了酒店,童弋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陈轻卿索性从冷柜里翻出两瓶酒:“喝点。”
“我先说,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谁?”童弋祯喝了一口,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我初恋。”
“初恋?”童弋祯有些惊讶,陈轻卿条件好,走到哪里都不乏追求者,居然有人能打动她。
“好啊,之前宿舍谈心也不告诉我们。”
说着就伸手去挠陈轻卿的胳肢窝。
“我有罪,我坦白。”
陈轻卿怕痒,迅速举手投降:
“你那时候不也没说么。你一见着那个工程师就不对劲。”
“怎么不对?”
“刻薄。”
“不太准确,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轻卿又想了想才开口:
“是凶。你对他很苛刻。可你分明又不是一个待人苛刻的人,偏偏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就不对。”
童弋祯没说话,权当默认,她没敢说自己今晚在医院色胆包天被迷惑主动亲人家的事。要是说了,怕不得被陈轻卿笑话死。
“还是说你的事吧,我那再怎么说,也是过去的事,好马不吃回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