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受了伤,动作不便,连伺候妻主更衣这样最基本的分内事都做不到。
。。。。。。他真不配为人夫。
“不用在意什么祖宗规矩。”沈玉峨不以为意地亲了亲他的眼尾。
他轻颤的睫毛,如浓黑的蝶翼般轻轻扫过自己的唇瓣,带来轻微的痒意。
“。。。。。。可是、”衣储莲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玉峨接来的一番话打断。
她道:“储莲,你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自己的身子,等着将来做我的君后。”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令衣储莲震惊抬眸。
如今的他只是一个丑陋有残缺的废人,早就不是从前名满京城的第一公子,还能留在她的身边,得到她一丝怜惜就已经是万幸了。
为什么玉娘却还将最尊贵的君后之位许给他?
衣储莲不敢置信,浅色瞳孔剧烈颤动着,仿佛收到极大的震撼,大脑混沌一片,强烈的恍惚感令他眼前一阵眩晕,仿佛像跌入了无尽的漩涡空洞了,良久回不过神来。
沈玉峨并未察觉他的异常,继续道:“孟鸿雪是个心狠手辣的悍夫,你不必同他斗法,你心地善良单纯,我怕他伤着你。你只需要在慈宁宫里安稳待着,等我将整个孟家连根拔起,到时候必然将孟鸿雪五花大绑,送到你面前来,任由你处置,好吗?”
在沈玉峨心里,衣储莲是个柔弱不能自理,又纯白无暇,如莲花一般洁净善良的人。
他这样的人,怎能会是孟鸿雪那个毒夫的对手?
所以,她才想把东暖阁、慈宁宫,变成一座金屋,将衣储莲妥妥帖帖的保护起来,前朝后宫的一切风雨都由她来抗。
而衣储莲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等着她扫清所有障碍,迎他做君后的那天到来。
“。。。。。。好。”衣储莲嗓音微微有些哽咽。
沈玉峨对他的爱护令他四肢百骸翻涌起一阵如岩浆般沸热的滚烫,直直地烧进了他的心窝里,令他产生出一种近乎热症般神志不清的狂喜。
可欢喜过后,强烈的歉疚如一盆冰水,狠狠浇在他的身上,冷热交织,浑身胆寒。
因为他并不是玉娘心目中那样的男子。
为了能出现在沈玉峨面前,他直接把亲弟弟推下了湖,害他感染风寒,趁机抢走了原本是他成为三皇子伴读的机会,
沈玉峨之所以会在上书房初见他时一眼惊艳,也是他提前得知消息,穿上精挑细选的衣裳,刻意找到最好看的角度,配上清雅的莲花为吸睛的衬托,才在众多伴读里脱颖而出,吸引到她的注意。
就连沈玉峨最喜欢他温柔安静、不争不抢、单纯的性格,也都是他得知沈玉峨生父死因后,刻意伪装出来的。
他一点也不善良不单纯,他满腹心机,千般算计,把上书房里的男伴读们都拉踩得罪了个遍,只为她的目光能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只停留在他身上。
实际上,他是沈玉峨最厌恶的男子,和孟鸿雪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好争好抢,只不过他稍微会一些伪装而已。
。。。。。。他骗了沈玉峨。
靠着欺骗得了她的喜爱,靠着欺骗得到了先帝亲赐的太女卿之位,他不敢想若是有一日,沈玉峨得知他的真面目后,会对他何等的失望和厌恶。
衣储莲越想,强烈的歉疚亏欠就如同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在他耳旁呼啸尖叫,撕扯着他的耳膜,像在进行一场血腥的厮杀。
“好了,快回去吧,小心路上滑。”沈玉峨默默他胸前垂落的一缕柔软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