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茵抬起手扒拉着脑袋,一时间分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扒拉着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是被风吹得嗡嗡作响的有色脑壳。
但淮枳这个乡下人暂时还不知道城里人脑子里有多少花活和彩色废料。
淮枳只是熟练地把手中的下巴向上抬了起来,又不太满意地调整到合适的角度,逼迫喉口将营养剂滚进食道,手指依旧捏着眼前机甲师覆着一层薄汗的下巴,手掌却增大了与他皮肤接触的面积,轻轻虚握住白发机甲师因为仰起而显得有些脆弱的脖颈。
边缘星小崽子不爱喝药的多了去了,淮枳得心应手。
小崽子们小时候都住在一起,几家好心人把一所已经完全废弃了的空学校简单装修了一番,给这群小崽子住。说是装修,其实也只是简单地重新抹了腻子,把玻璃换一换,放些旧家具,只是勉强能住人而已。
到了冬天,保暖工作做得不太好的话,一个生了病就容易传染给好几个,喷嚏连天又一个似一个的不爱喝药。淮枳总是得板着脸,取药回来挨个跟灌鸭似的灌。
提起来,灌进去,下一个。
她们吓得眼泪汪汪的,见过淮枳“行凶”一次,就都能乖乖喝药了。
眼前这个反倒更好办些,坐得安安静静的,连一点挣扎都没有。
淮枳想着,又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啧。
山竹味营养剂已经给人全灌下去了,可人还是没有醒来。
大概是长时间待在失去维生系统的驾驶舱里的缘故,淮枳的手指触及到的皮肤依旧有些发烫,嘴唇的干燥也没有多少缓解。
机甲师的呼吸轻而短促,显然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安稳。
犹豫了一会儿,淮枳的手掌贴上了他的额头,轻轻探了探,末了稍稍顿了一下,表情凝重了一些。
机甲过载运行时,机甲基础隔热层的保温功效是微乎其微的,很难将这种大型机械内部的脉冲热隔断,过载机甲的驾驶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超出正常人体所能耐受的温度。因此,按理来说,过于封闭闷热的驾驶舱环境确实会让人体脱水过度而晕过去的。
可淮枳又有些不太确定。
毕竟就连边缘星消息闭塞如她自己,都知道联邦军部的序列机甲师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只是从军校的机甲师预备生选拔到成为一名正式机甲师的过程中,就需要经过无数种极端环境耐受度的培养与考验,极温只是其中非常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甚至作为军部敲门砖的军校的新生赛,也年年以极温为主题。
至于那些可以驾驶着机甲正式执行作战任务的序列机甲师,更是从正式机甲师的队伍中,优中选优,万里挑一。
这样出类拔萃的机甲师,恐怕不会因为单纯的高温环境而陷入这样深重的昏迷。
况且,最奇怪的是,这个一动不动的机甲师明明维持着呼吸,可她输送过去的微弱的脉冲却好像石沉大海,没能得到一点回音。
淮枳望向他银白色的长发,那种说不出的奇怪感受再次翻涌上来。
这样亮眼的银白发与陷入昏迷时的症状,分明和边缘星老家那几位战力榜极靠前的白化病猎人如出一辙。
如果白化病是早就被大星域攻克的小小基因问题,那么,这又是什么?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