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阙。”
声音明明仍旧清洌,却又比平日沉重多了,她听出了那股克制和压抑,它不如过去坚定,似乎正在一点点崩塌,就宛如一盏看似坚硬完整的瓷瓶,如今它出现了一道裂纹。
很细小,但迟早会吞噬整个瓶身。
慕夕阙由他抱着,环过少年苍劲有力的腰身,被他如雪竹般清凉的气息裹挟。
“闻惊遥,别走了,陪我休息会儿吧。”
-
闻家主宅东向,杂杳纷乱,人头攒动。
厢房内,旷悬和白望舟并肩坐于主座,正低头饮茶,三十六个鹤阶弟子分为两排,为首的一名鹤阶弟子穿着区别于其余弟子,腰佩蓝玉玉符。
旷悬用杯盖轻轻撇去茶沫,淡声道:“阿焕,去吧。”
“是。”
阿焕拱手行礼,打开后窗,翻身跃出,身影快如残风,眨眼消失。
而距此相隔二十余座厢房之外,一处小院中搁满了物品,姜榆蹲在地上抓狂揉脸:“为什么这些活儿要我们来干,在慕家点点账也就算了,来闻家还得点!”
蔺九尘一手托着账本,一手执笔,脸色也不好看。
“闻家安排的,问闻家人去。”
姜榆的头发被她揉得一团乱,认命起身接着清点。
蔺九尘咬着笔杆,一手拨算盘,含含糊糊说道:“金家,白玉珊瑚一对,银两万金。”
虚掩的门缝内,一团黑雾悄无声息飘了进来,直冲蔺九尘而去。
黑雾钻入蔺九尘的衣袖,门外之人离开。
他脚步匆匆,行走在林中小道,越走越急,路过一处拐角,遮天蔽日的巨树挡住了他的视线,一个没注意,与另一侧走来的人撞在一起。
阿焕抬眸去看,对面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穿着闻家内门弟子的服饰,手上还端着托盘。
瞧清那人内门弟子的衣裳,他手上蕴出的杀招瞬间消去,忙低头道:“道友,抱歉。”
对面的闻家弟子揉揉肩头,低头捡起从托盘上滑下去的瓷瓶,说道:“无事,你是鹤阶弟子吧,快些去吧,待会儿便要开席了。”
“是。”
他匆匆点头,快步离开。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