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
完成所有任务的周西凛推开家门,带着一身浓重的海腥味,径直走进浴室,脱衣,打开花洒。
滚烫的热水兜头淋下,冲刷着紧绷的肌肉和残留的雨气,蒸汽迅速弥漫开来,模糊了镜面。
作呕感还没消散。
他那不是胃病,是心病。
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可这世上哪有心药可买?
思及于此,一张面孔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那个从不躲避他目光的姑娘,如玉兰初凝,静水照影,总带着一抹疏离又引人探究的安宁。
这世上喧闹的人太多了,安静的灵魂却少之又少,他能感受到,她是真的沉得下心的那类人。
可惜……
沉静,却不纯粹。
周西凛轻嗤一声,闭上了眼,靠在冰凉的瓷砖上,任由水流奔腾而下。
九月初秋,暑气未消。
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学楼旁浓密的梧桐叶,筛下滚烫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湿润的热意。
从夜店离开之后,温侬没再见过周西凛,这个人就像滴进湖面的水珠,短暂泛起涟漪,紧接着消失无踪。
温侬按部就班生活,日子像一本摊开的书,一页页翻过,平静而熨帖。
这天温侬下课后到店里帮忙,推开花店的玻璃门,门框上的风铃叮咚作响,她刚走进来,目光便一顿──
一个穿着浅灰色短袖、身形挺拔的男生正背对着门口,微微俯身看着一桶盛开的紫罗兰。
听到风铃声,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温侬身上,眼神一亮:“嗨。”
温侬也回以一笑:“又来买花?”
她笑意极浅,可程藿还是被晃了一下,迟钝了两秒才说:“是啊。”
温侬看了眼温雪萍面前包扎了一半的花材,对他说:“那你坐那等一会儿吧,我妈速度很快,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好好好,我不急。”程藿笑。
温侬放下包包,按照外送单去选花材,程藿站在原地,眼神追随着她的身影。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门,在温侬脚边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她只穿了身简单的白色短袖配浅蓝牛仔裤,素净得如同清晨带着露珠的栀子花,说不出的清丽动人。
程藿张口欲喊住她,犹豫之后,又把话咽了下去。
花束很快包好,他接过来,付钱。
转身要走时,温侬抬头望他,笑道:“你慢走,我就不送了,欢迎下次再来。”
程藿目光闪了闪,眼中明显有话要说,最终只是点头:“好,拜拜。”
他抱着那束色彩缤纷的花,走到门口,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却又猛地转身,深吸一口气,极快地说:“温侬,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