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费劲了,你做不到。”他很快就叫停,单手捂住她的眼睛,手心里一直是干燥的,“我改变主意了,你哭出来也没用,说了永远,就是永远。”
永远,永远,他的永远也有期限。
有许多许多次,那期限近在眼前,但他又忍住毁灭一切的冲动,咽下涌上喉头的那些话,决定多留一天是一天。
无论如何挽留也抓不住的时间,就这样在激烈争吵和彼此伤害中匆匆流逝了。
永远,永远,也不过是用来恐吓她的谎言——
这一夜再难入眠,奚华也不清楚后来是如何睡着的。
翌日梦醒时分,她脸上泛起一丝细密痒意,有什么东西在拨弄她的脸,触感毛茸茸软绵绵的。
她疲惫地睁眼,竟然看见雪山。
她立刻伸手,把雪山抱到怀里来。
“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她用下巴蹭了蹭猫的脑袋,听见雪山“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粗粗回想,她和雪山也好久没见了。当初她心魂受损去无相渊秘境安养一年,醒来之后很快又去天玄宗寻找圣棺,困在圣棺里些许时日,其后便是在无相渊筹备亲事。那段时间雪山神出鬼没,不知道在玩什么。
再之后她就被困在冷冰冰的玄苍殿,除了那罪魁祸首之外,再也没见到任何人。直到现在,她才重新抱到她的猫。
奚华半坐起身,把雪山放到一边想要整理衣着,哪知刚一放手,它又凑过来,趴到她身前锦被上,不愿意和她分开。
奚华无奈地笑笑,由着它胡闹,穿好衣裙下地之时,它又敏捷地跳到她手臂上,两只前爪去攀她的肩。
“你越来越黏人了,你也不是小猫了,还这样。”许久不见,她待它极温柔,含着几分愧疚。
雪山蹭蹭她,趴在她身上一步也不肯下地。
玄苍殿空置已久,奚华抱着雪山走出寝殿,经由长廊走遍每一个别的房间,去了一趟正殿再回来,一路和它闲聊:“你看,神宫里什么也没有,没有适合你玩耍之地,你很快也会厌倦。”
雪山连连摇头,抬起软垫按住她的嘴。
奚华愣了一下,捏住它前爪闻了闻,语气忽然变得嫌弃:“不要再黏他,你身上都有他的气息了。”
雪山一对圆眼瞪得老大,低头闻了闻自己,又凑到奚华颈侧闻了闻她,疑惑地望着她。
就算听不懂猫的语言,奚华也看懂了它的眼神,它显然在问:“你身上也带着同样的气息,为什么嫌弃我呢?”
奚华盯着它认真解释:“我不喜欢他了。”
雪山怔怔望着它,似乎觉得不可思议,顶着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我不喜欢他了,你明白吗?”奚华又重复了好几遍,“我不喜欢他了,真的。”
雪山再次伸出前爪,小小一团软垫轻轻按在她眼尾。
奚华从它圆溜溜的眼睛里望见自己,才知眼皮又红又肿,难怪她刚醒时都睁不开眼。
“丑死了,别看了。”她偏过头闭上眼睛,又硬气地说,“我一点儿也不伤心。”
她听见雪山轻声叫了几声,大抵是在安慰她。她又找补:“真的,我都没哭,我不会哭的。”
为了让雪山相信,奚华故作轻松努力笑起来,干笑了两声,又觉毛茸茸的猫头把她脖子蹭得有点痒,她没忍住居然真的笑了。
气氛至此又好起来。
她忽然想起正事,抱着雪山往别处走,边走边说:“我带你去洗个澡,把他的气息都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