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水无色无味,刚涂抹到脸上,红肿立时消退大半,伤口愈合良好。
台下黑压压一众修士都没看清崔笛是怎么抹的,纷纷惊叹那琉璃瓶里装的是什么灵丹妙药,忽然,有个声音高喊:“那是不是灵泽之泪!”
此言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大宗门诸多弟子争先奔向演武台,哄抢崔笛手中的琉璃瓶,拼命想得到灵泽之泪。
云梦宗其余弟子和崔笛一道奋起反击,但仍然寡不敌众。各宗门之间也疯狂抢夺,谁也不肯相让,演武场上一片混战。
最激烈时,好几个宗门甚至有弟子变异魔化,混战之中伤亡者众多,云梦宗遭难最重。最后还是天玄宗大师兄宁昉路过,手刃走火入魔的修士,仙盟出面清查了涉事宗门。
事后,御岫峰钦云殿,云梦宗宗主崔岸生找仙盟讨说法,还要求抢夺灵泽之泪的宗门在万仞会上公开赔礼致歉。
仙盟十余位主事者悉数在场,却都一言不发。崔岸生愤懑不已,怒斥仙盟形同虚设,拂袖欲走时,却被殿门护卫执剑拦截。
“崔宗主留步。今日现场作恶的修士已尽数被惩处,无辜伤者也已得到妥善安置,其他事宜只是形式而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望贵宗莫要介怀。万仞会尚未结束,贵宗何必仓促返程?”
盟主宁怀之徐徐开口,说完一番场面话,才进入正题:“还有件事,望崔宗主解惑,贵宗弟子今日使用的灵泽之泪,是从何处获得?”
崔岸生斥退身边护卫,习惯性整理好仪容,冷哼一声:“想不到偌大仙盟,也觊觎我等小宗小派的私物。靖元道君贵为盟主,也好意思伸手找我索要灵泽之泪吗?怎么不像演武场那帮混蛋一般,直接过来抢呢?”
“放肆!盟主一片苦心,怎容你侮辱诋毁!”万寿宗宗主痛骂崔岸生。
青阳宗也斥责:“今日若不是崔笛当众使用灵泽之泪,又怎会引起如此恶劣的冲突?云梦宗纯属自作自受!”
宁怀之抬手压下旁人,又看了一眼天机阁阁主卜澜,再从容问起:“崔宗主稍安勿躁,云梦宗难道没有听说过‘灵泽末路’?”
百年前,天机阁昭告这则天机时,陨星如雨,声势浩大,修真界无人不知。崔岸生自然也不例外,但这不会成为他松口的理由。
“那又如何?灵泽之泪是药非毒,我宗弟子用它疗伤,碍着谁的眼了?”
“岸生,你也知道,灵泽族灭族已久,三界之内早就没有灵泽之泪了。令侄却还随身携带这种东西,随时随地取出来用。这是不是说明贵宗还私藏许多?”宁怀之点到即止。
另外几个宗门又劝道:“崔宗主,如今魔族强大,仙门式微,灵泽之泪若只用来美容,实乃大材小用。”
“还望崔宗主以大局为重,将灵泽之泪交付仙盟统筹。”
崔岸生怒道:“崔笛所作所为,皆是个人行为,云梦宗从不限制弟子自由。至于盟主所说的云梦宗私藏灵泽之泪,简直荒谬!”
宁怀之却仍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魔族心狠手辣,早已将灵泽族赶尽杀绝。在场诸位,谁敢说自己这些年没有再去映寒仙洲寻找灵泽之泪?既然去过,合该知晓,映寒仙洲已经被魔族彻底销毁,荡然无存了。”
钦云殿中气氛骤然凝重,愤恨、怜悯、遗憾充斥其中,纵为高阶修士,也觉得呼吸不畅。
数息之后,才有人低声感叹:“魔族狠毒,映寒仙洲那么多生灵,一个不留。”
天机阁卜澜也望向宁怀之,意味深长道:“是啊,真狠毒啊。”
“不对啊,连映寒仙洲都彻底消失了,那崔笛从何处找到的灵泽之泪?”万寿宗宗主发现端倪,怀疑的眼光像一支毒箭刺出,狠狠扎到崔岸生脸上。
“难道说,灵泽末路之中提到的恶灵,就藏在云梦宗,他一直在用新流出的灵泽之泪换取藏身之处?”
“一派胡言!”崔岸生脸色突变,包藏恶灵是十恶不赦之罪,云梦宗哪里担得住?
为了摆脱嫌疑,崔岸生又道:“那恶灵只是预言中的人物,仙盟也相信此等虚空之谈吗?”
卜澜朝他冷笑:“有没有可能是崔宗主识人不清?或许恶灵就潜伏在云梦宗,你却一无所知。”
“阁主言之有理。”宁怀之语重心长地劝慰,“灵泽族恶灵一事,往大了说,关乎三界危亡;往小了说,至少也关乎云梦宗安危。崔宗主可别在这种事上犯糊涂。自己看不准问题不大,仙盟即刻派人去云梦宗搜查,请崔宗主配合。”
“不可!”崔岸生真想骂人,脸上表情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
他确信云梦宗没人敢勾结所谓的灵泽族恶灵,既没那份心思,也没那种胆识。但宗门内确实还藏有灵泽之泪,是许多年弟子们陆续从灵泽族骗来的,积攒起来成了见不得光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