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感受着她温热呼吸从他颈侧擦过。她那句话带着小刺,有点扎人,微冷。但每个字都贴近他的皮肤,这样也很亲近,不是吗?
想要她别再问了,想推开她中止这个话题。
不对,他根本不想放手,想靠得更近,想亲口堵住她的嘴,这样她也就不会再问了。
方才她扑过来凑近他,不是要吻他吗?就像从前那样。他下意识阖眼,唇上却只掠过一缕风,稍纵即逝,不可捉摸。
奚华见他不应声,撑着他双腿借力,想调整站姿直起腰背。下巴刚从他肩上抬起一小段,头又被他右手按了回去。他力气不大,掌心拂在她鬓边,力度刚好让她不能随意动弹。
因是偏头的姿势,她侧脸抵着他的肩,贴着肩上的衣料,蹭一下就弄出细微的衣褶。
“别乱动,你陪我一会儿。”衣褶似乎会生长会蔓延,缠上他轻柔的声线,让它变质走样,透出隐约的压抑感。
奚华只是想往远处挪一点儿,这一回靠得比方才更近,两张脸离得太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便索性不看全貌,视线落在他颈侧一小片局部,白皙如玉的肌肤之下,似有不知名的东西在悄悄跳动,没机会露面,又被无形的手压住。
她看了几眼,玩心又起,朝他颈侧挪近一丁点儿距离,便听见他低声制止:“别乱动,别太近了。”
不许太远,又不许太近,此人要求真多,真难满足。
可是师兄此刻说这种话,怎么听着像是她在欺负他似的?
古怪的念头一起,奚华更觉得有趣,鬼使神差地问:“宁师兄,我可不可以亲你一口?”
“不可以。”宁昉从一丛丛妄念中清醒了,理智拨开了冲动的迷雾,“真心喜欢我才能亲我,人云亦云的喜欢不算数。你对我如何?”
奚华一时语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这感觉不上不下,搅得人心里不是滋味。
就像有一块点心摆在她面前,品相极佳,闻起来还带着丝丝香甜。它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让看不让碰,更不让尝一口。
那就干脆不看,她闭上眼睛,种种疑问在脑子里盘旋:喜欢是什么,爱又是什么,她为什么不会,她真的要跟他学吗?
还没理出头绪,她手上忽然一重,有一种毛茸茸的压迫感。
雪山醒了,跑过来跳到宁昉腿上,爪子上的软垫踩过两人的手。它圆眼微睁,一双异瞳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选择和谁亲近,最后公平地趴在中间。
奚华双手被它压着,手指轻轻戳了戳它的绒毛,忽然问:“雪山其实是我养的猫,对吗?”
雪山立刻“喵呜喵呜”叫起来,毫不犹豫转向她,抬起前爪要趴到她身上。
宁昉松手让她去抱猫,她稳稳接住雪山,摸摸猫头,又捏捏猫脖子,揉乱了雪山背上的绒毛,又从头到尾抚平理顺,再来第二遍、第三遍。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在天玄宗第一次见面,雪山就黏着她不放。这家伙并不是心血来潮赖上陌生人,是等待她很久了。
她又去看雪上脖子上的小木牌,木牌上简单的小猫脑袋图案和潦草的“雪山”二字,一看就不是师兄手笔,想来应是她自己做的啊。
她曾经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给雪山做了这件礼物,如今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但她把小木牌做得这么可爱,当时一定很开心吧。
要是能想起来就好了。
她抱着雪山又重复了好几遍:“原来你是我养的猫啊!”
雪山眯着眼在她肩头蹭来蹭去,“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宁昉也伸手摸了摸它的猫头,温和又坚定地说:“是我们一起养的猫。”
和雪山的欣喜大不相同,他的语气里略带一丝被冷落的哀怨,就像被雪山抛弃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