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几日他没见到雪山,原来它四处游荡,是跑到别人身边。它也和它的主人一样,轻易就喜新厌旧,移情别恋。
怪它吗?难免。但他不能走上前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们拆散。
宁昉离开闹哄哄的人群,转头去了聆云院,独自坐在奚华的小巧院落里等她回来。
直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人语渐近。
来人一路谈笑,嬉笑玩闹的动静混着雪山的叫声,翻过院墙,先绕进来。
门扉从外向内被推开,紫茶最先出现,惊讶地问他:“大师兄为何在此地?”
他知晓紫茶一贯如此,每次都当他是不速之客。
他没说话,看向紫茶身后,商夷双手抱着雪山,和他对视,两人相互简短问候。
奚华背对着他,食指勾着一条丝绳,晃动着一枚吊坠在逗雪山。雪山伸出猫爪左右挥动,试图抓住晃来晃去的小黑鱼,正玩得起劲。
场面如此和谐,唯有他是外人。
他看向雪山,用眼神问它:“为什么你也这样?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百年相伴,抵不过短短几天。
他确信雪山看懂了他的疑问,因为它扭头躲避,把脸埋进商夷衣袖之中,不愿意理会他。
“宁师兄,你吓到它了。”奚华摸了摸毛茸茸的猫头,才回头看他,“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恭喜师妹通过选拔。”他原本想说的话很多,想等她回来好好谈一谈,但此刻只剩下这一句,最适宜得体,也发自内心。
奚华对他回以一笑,还说:“谢谢。”
她手里还握着别人送的花,余晖照在盛放的花上,明艳的花色也映衬着她微红的面颊。
晚风吹起甜腻的花香,也吹拂着她的回答——谢谢。
他不喜听她言谢,言简意赅,生疏客气。似乎除了“谢谢”二字,她对他再无别的话可说。
“紫茶,你出来一下。”他离开此地,叫上了紫茶。
紫茶不情不愿地跟过去,一路走了好远,才听到他问:“为什么你也向着商夷?”
他的声音低沉忧郁,如同愈渐浓密的夜色。
“向着小龙君有什么不对吗?公主喜欢他,我便向着他。”紫茶有话直说,怕他不信,又补充道,“当初在南弋,公主救了小龙君,还收留它好长时间。它就住在月蘅殿,雪山也很喜欢它,经常和它一起玩闹。”
“?”宁昉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小公主收留了一个男人住在月蘅殿?还朝夕相处很长时间?
她用灵泽之泪救过别人,不是救一朵花,也不是救一只猫,而是救一个男人。
她是怎么救的,也是像在皇陵地宫救他那样吗?!
他不是她的唯一,别人也亲吻过她眼角泪滴?!
“就是南弋大旱,天师去西北赈灾那段时日,天师不在皇都,是小龙君天天陪着公主。”
紫茶原本不想旧事重提,奈何他要问,她说起来都是气,就和翻旧账没什么区别。
“你记得自己去了多久吗?后来你明明回了皇都,也不来月蘅殿找她。那段时间南弋战败,刚传出要和西陵和亲的风声。公主处境艰难,你却避而不见。她为和亲的事请你帮忙,你一口回绝。”
他记得当年,在观星楼底层,小公主来找他,那时他怎么说的?缘分天定,天意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