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颂从善如流。
杨梦一学着罗颂先前的动作,细细给她吹头发,很快,不长的短发就近乎全干了。
她这才将电源线缠在吹风筒上,将它放回抽屉中。
随后,她又抽出几张纸巾,包在罗颂湿了的领口上,微微用力抓了几下,等纸巾染上绵软的湿意,布料也干了几分后,她才将纸团吧团吧,扔进了垃圾桶里。
“走吧。”她说。
罗颂起身,牵着她的手,往阳台走去。
此刻正是夕阳时分,天空黄澄澄一片,像有人往上头掷去了一管又一管橙黄色的颜料。
那画布承不住这样多的颜料,有些直直往下落,落在房顶上,落在草木间,天地万物仿佛都染上些金黄色。
落日同样温柔地笼罩在这对爱侣身上,杨梦一和罗颂的双眸都像被点燃了的火苗,黄簇簇,亮晶晶。
她们静坐在露营椅上,仍牵着手,眺望着被远处楼宇割成块的夕晖。
楼下有放学归家的孩子在大声笑闹,有奔跑的脚步声与长辈急急的叮嘱声,两人只听着。
她们好像在等待什么,又好像只是为了虚度光阴而不动不言。
“还怕吗?”罗颂问。
当天边最后一丝亮色完全消失,她才扭头,望向身旁的人。
杨梦一沉默半晌,如实道:“怕。”随后又补充,“但好像没那么怕了。”
罗颂很轻地笑了笑,手指在她掌心里挠了挠,“会好的。”
“嗯。”
杨梦一没有在撒谎,也并非在善意的敷衍,她是真切地相信罗颂的话。
就像她说自己怕,但又没有那么害怕了一样。
如果罗颂深入地问下去,她甚至能准确地告诉她自己最害怕的时刻是她望着罗颂,而罗颂没有察觉,仍旧望着罗志远与宋文丽的瞬间。
她没有回应自己的那几秒,是杨梦一无限接近被抛弃的几秒。
但罗颂没问,她也没说。
两人不想出门,也不想吃外卖,罗颂从冰箱冷冻层拿出上回房东给的水饺,盛了半锅水,打燃煤气灶。
等水鼓咚咚沸腾后,她才往里面下饺子。
杨梦一抱着她的腰,扒着她的背,“你用汤勺搅一搅,别粘底了。”
罗颂依言,乖乖地一直搅着。
沸腾的锅子带起一室的热气,罗颂觉得自己也被蒸出了汗。
她偏头闻了闻衣服,随后动动肩膀,“学姐你别抱了,我出汗了,”
杨梦一不撒手,反而埋头在她的背上深吸一口气,“不要,又不臭。”
罗颂愉悦地勾了勾唇,没说什么,只由她继续抱着。
夤夜时分,罗颂挨靠着床头,一手捧着书,另一手在蜷着身子已然熟睡的杨梦一身上轻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