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离将帘子掀开了一角,把衣服放了进去,冷声道:“公主请大人收拾完了尽快离开。”
马车里的江栖对这冷遇也早有料见,摸了摸鼻子,刚才看江珏的神色,他还真差点以为江珏要一把火连他和马车一起烧了,好在还是留了些情面,只是不怎么待见他。
若是寻常时候,这套沾了污的衣服他是怎么都不会穿上的,但这会儿也没给他别的选择,只得将就了一下。将就完了,察觉到马车外的旁人都已经清理干净,他也不必再装模作样掩了脸,径直掠身回了自己府上。
路过旁人,旁人只觉这冬日的风大了些,其余不做他想。
大理寺卿的府上,江兆正和闻意已经在廊下对着满庭雪色酒过三巡,正当称兄道弟。
一喝上头就容易管不住嘴,江兆给人绘声绘色讲起了这几年在帝京的险恶经历,真假掺半还混着些水。
说着自己兄弟两人如何遭到血亲的迫害,一路颠沛流离到了帝京,有幸得了公主的赏识被引荐给了皇帝。
谁知世事难料,他说到自家兄长如何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上人远嫁淮地的时候更是声泪俱下,等论后来忍辱负重扳倒了淮地的谋逆之徒救出心上人的时候,闻意虽然听着云里雾里,但都忍不住为这精彩程度叫好。
江兆又正眉飞色舞地倾诉着他兄长虽救回了心上人,但也间见杀害了心上人的夫君,自觉无颜见她,却反倒被那回心转意的公主变着法子追求。自家兄长此时内心苦苦挣扎不得解。
说着都快感动了自己,猛地见眼前多了个人,江兆下意识地当他做寻仇来的,从廊下暗格处拔刀挥过去。可来人弹指卸了他的力道,把刀刃整个没入了雪地中,江兆这才看清了是江栖本尊。
松了口气,他又坐了回去。
“你今天怎么没走正门?”
尴尬地找了个他的茬,还正不解这人模狗样的东西今天怎么不装君子反倒做着强闯的行径了,抬头对上这张冷煞生人的神仙面孔,他顿时没了话。
怕不是听见自己编排他了?
再一瞅他又换了身衣服回来,福至心灵那一瞬,江兆猛地一拍看傻了眼的闻意,把他差点整个人从廊上拍到雪堆里,跳脚激动道:“你师兄真为你家笑笑献身去了!”
之后江兆如何被打了这事儿暂且不提,江栖要闻意去帮他弄一整浴桶的冰块来,还提了几味药。
毕竟师出同门,闻意当然知道这些药是要做什么,听完直白就问了他,“你这是又要去糟蹋谁?”
江栖摆手让他别问,“回头让人送我房里就行了。”
哦,那就是要自己用了,闻意看他的目光不由得肃然起敬。
随后江栖换了身官府,重新修整了面上的易容,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的那张易容的面皮还在江珏手里,未来得及毁掉。
想想暂且放她手里也无妨,总归不会怎么样,江栖转头就进了宫。
宫里的人还正当要寻他。
那场湖上的事儿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传到了宫里,竟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谋害公主的事儿还牵连赴宴各个世家的事儿,一时惊动朝野,陛下与太后皆是震怒。
后来公主府又派人来宫里,说澹台大人已经把公主送回府上了,请太医看过了,人受惊着了凉,其余无大碍,这才劝住了两位要出宫的主子。
刚刚因为冬至陛下遇刺一事换了没几天的帝京新禁军首领还有金吾卫、长安尹,第一时间光着个膀子在御书房门前去负荆请罪了,大冬天的一帮人跪在了个冰凉凉的地面上,看得禄公公都觉着冷,但陛下不发话也都只好晾着不管。
眼瞅见了那道蓝色身影转过了角,禄公公急忙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