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拖着腿到飘窗前,靠在窗后面往外看,她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越夺的位置。
他怎么还站在那里?
他像一条线,后来压缩成一个点。他蹲了下去,用胳膊把自己围起来,宽厚的背现在像乌龟的壳。壳一抖一抖。
他在哭吗?
他在哭。
楚昭转过了身,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举动。
楚昭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拿出一本书,翻页,单纯地翻页,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把自己从书房里放出来,去看飘窗。
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她叹了口气。觉得不舒服,具体哪里不舒服也想不出。只是想好好的什么也不想,最好突然失忆掉。
这种混乱的情绪,让楚昭接下来的日子刻意躲避着和越夺的来往。无论是宴会聚餐,只要与越夺沾边的,她一概不去。
年后薛张两人的判决书下来了。律师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通知她:薛敏恩和张丛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
楚昭握着手机说不出话。落地窗的左上角有一个圆点,是太阳,初春的太阳。这时候还不像太阳,好像在天上打了个孔,从孔里射出了白光。带点儿冷气。
乍暖还寒,正是穿冬装太热,穿春装太冷的时候。
透进落地窗的晨光太白了,甚是虚幻,楚昭甚是恍惚。
跟随了她十几年的阴影,就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所有的纠结全这么烟消云散了。
恍惚之后是一阵无比的平静和轻松。好像该感叹点什么,楚昭想来想去,叹了一口气。
连绵不绝的小雨占领了大半个四月份。
宋饶玉刚从电梯中走出来,还没来得及换便服,一眼认出了在大厦旋转门前正在收伞的楚昭。
他有点意外。
收完伞的楚昭随意地抬起头,恰好看到他,于是冲他弯了弯眼睛。
她越过旋转门走进来,快几步走到了宋饶玉跟前:“宋先生!”
江秘书很有眼力见,说:“老板,我去送文件给财务室。”
江秘书消失在电梯口。
宋饶玉才流露出笑意:“昭昭,你怎么来了?”
楚昭笑了笑:“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呀。我来接你回家。”
宋饶玉错愕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好,你等我几分钟,我去换衣服。”
除了刚认识那会儿,两人很少一起肩并肩地散步。这样的时光对于宋饶玉来说很难得,因为难得而弥足珍贵。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很多。
“听可可说,你小时候没少教训她和宋沿?”楚昭笑着问。
宋饶玉无奈地摇摇头:“他俩从小就不对付。天天习也不学,就知道干仗。我呢,就把他们揪过来,叫到书房里一个个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