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霜低笑,手指还在往他身下钻。
紫藤花串垂落,遮住两人身影。远处,傭人提着水壶经过,脚步声在碎石小径回荡,近处,衣料窸窣。
光影透过花架隙,扎在隋和光脸上,刻划出收紧的下颌線条。
玉霜呼吸扫在他耳廓:“有人来了。”
又堵住隋和光所有骂声。
隋和光在花房待久了,发间衣上都沾着香气,此刻混着日光与情欲,将那副冷淡皮囊也焐出温度来。
这具身体,玉霜曾一寸寸丈量过,一步步地,将他承受的阈值拔高。敏感处的位置,該用的力度,连最细微的战栗都牢记……这世上没人会比他清楚,隋和光情动是怎样的姿态。
玉霜说的过分,手还是停下来,只俯压隋和光,黏糊糊的亲吻。
暖风和煦,人影与花影齐晃,吻被拉长,无限绵延,呼吸也是,低沉悠长,仿佛都在这暖意中融化,淌过了一生。
玉霜作弄完人,神清气爽,去客厅接电话。半开的玻璃门外传来漂亮的牛津腔,谁能想到半年前他还只会唱华文?
再进花房时,玉霜拎着一个银笼子,里边是只白猫。
“约翰送的,说白猫在他们国家象征好運。”
“真是好運,就不該被人逮住了。”
玉霜体贴地问:“我把它放走?”
隋和光凉凉一笑:“我做不了主,你不如直接问它。”
猫还是留下了。玉霜说给小禾做个伴。
软禁之外,他偶尔会帶隋和光出门。最远的一次是海边,租界区。他们穿同款式的衬衫短裤,租了躺椅和阳伞,消磨下午。
“換个地方曬太阳,对身体好。”玉霜说话老气横秋,眼睛却时不时去望海边——他会游一点泳,但没有下过海。
隋和光戴上墨鏡,看不清视线,但玉霜确定他在揶揄自己:“玩去吧。”
玉霜扳弄墨镜腿的手指一紧。
上过床以后,隋和光就没这样轻松地跟他聊过天了。
隋和光明明在太阳底下,可说话凉阴阴的:“你游你的,我曬我的,过个好周末,可以吗?”
玉霜说:“我又不会在这儿跟你……”
隋和光已经躺下来了,抻平的腿白得晃眼,像镀了层釉。他是晒不黑的体质。玉霜盯着,咽回去辩驳。
隋和光靜靜看着,看玉霜脱下上衣,走向大海。
換魂让他们的身体无限趋近,但青年正处在二十歲的鼎盛期,还没有受过太多伤,还有压制海浪的心气。
隋和光二十歲驻守的第一个地方,也是海边。他遇到李崇,两人殺了很多倭寇,流的血够把沿海一片染红,但他们很难抽空来海边。
隋和光喜歡太阳,也喜歡海,但腿上有旧伤,不敢长时间下水。李崇体力很好,隋和光不想露怯,只说我不想游,你自己狗刨水去。李崇就故意游很漂亮,挑衅他。
之后隋和光与李崇漸远,殺的人也从倭寇变成同胞,隋和光也再没有机会来到海边。
也再没有二十歲的心气。
这一刻隋和光有动摇——如果就这样,在日光下海风里,过完这一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