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蝗虫般飞射,不断有人中箭倒地,长□□穿胸膛,弯刀砍断肢体,战马嘶鸣着倒下,压住背上的骑士。受伤的士兵在血泊中爬行,发出凄厉的哀嚎。
湖面被鲜血染红,漂浮着无数尸体,食肉的秃鹫在天盘旋,等待盛宴开始。
阎涣独自站在尸山血海中,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胜利的滋味,原来如此苦涩。
是夜,夏军清点伤亡,死伤超过五万,而怀朔部更是十不存一,伤亡惨重。
回到金帐,策勒格日看到了整夜未眠后,趴在案上睡着的母亲,骆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仿佛早已知道一切。他叹息一声,为母亲披上一件薄衫,而后缓步离去。
战事胶着的第三个月,骆绯在一个雨夜,踏入了儿子策勒格日的军帐中。她一身素缟,鬓角那一缕白发如雪,那双曾让草原雄鹰都为之倾倒的狐狸眼,如今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阿漴。”
她颤抖着握住策勒格日的手。
“有些真相,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在摇曳的烛光下,骆绯终于说出了埋藏二十年的秘密。
阎涣就是那个她在中原与先夫生下的儿子,策勒格日与阎涣,竟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那日将离来草原,我本想与他相认的。”
骆绯泣不成声:
“可我怕他接受不了我改嫁,我只好继续隐瞒,想着总有一日可以相认的,拖到如今…”
策勒格日如遭雷击,跌坐在毡毯上,那个他誓要复仇的仇人,竟然是自己的兄长。
“母亲要我去劝和?”
他苦笑道:
“如今血流成河,还来得及吗?”
骆绯苦笑着,谁也不知道阎涣会不会收手,可事到如今,她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次日黎明,策勒格日独自策马来到夏军大营前,他高举白旗,要求面见阎涣。
兄弟二人终于在阵前相见。
时隔多年,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对视。两人都有着母亲赠予他们的狐狸眼,只是阎涣的刚毅中带着阴鸷,而策勒格日的则是英气中透着悲悯。
“兄长。”
策勒格日突然用汉语喊道。
阎涣瞳孔骤缩,但很快恢复冷峻。
“这救不了你。“
骆漴急切地说:
“母亲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