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宫这么久,太子待她冷淡,心中或许也轻视她,但他未曾主动挑衅。
他咬容容,这实在不寻常。
自从三年前险遭行刺之后,太子便不喜亲密的接触——不让人碰他,更讨厌触碰别人,宫女太监都只准伺候吃喝,不准近身半步。
所以他这么做,多半是为了逼迫容容离开,同时又不欲声张,好歹也算保全了明家的颜面。
皇后抬手,轻轻抚过明容脸上的印子。
皇帝想留下容容。太子要赶容容走。这对父子做事,都是一样的迂回曲折。
皇后说:“明日,我安排人送你出宫。”
明容一惊,攥紧手指,茫然无措地抬头。好一会儿,她央求:“姑姑,我不想走。”
她不能离开。
皇后无奈,“我也不想你走,可你得找个清静的地方,把脸养好。”
她握住明容的小手,停顿一会儿,接着道:“万一叫好事的人看见了,传出去对你不好。宫里人多眼杂,舌头最多。更何况,明早第一批贵女就要进宫,只怕又生是非。”
明容说:“我——”
皇后摇头,“听话。”
明容咬住嘴唇,没吭声。
皇后又安慰她几句,起身离开。
从西偏殿出来,若梅道:“娘娘,您不是说,圣上乐于见到容容姑娘去未央殿?那圣上自然是希望她留在宫里的。”
“对。”
“可是您为何……”
“因为太子要她走。送容容离开,如今是最好的机会。再过两天,等圣上从凤鸣宫出来,届时宫里的事,他不会再不闻不问……那就麻烦了。”皇后思忖,“圣上若问起此事,就说容容惹了太子不快,推到太子身上。”
若梅颔首,“这样也好。只是,圣上对未央殿的那位公子、对容容姑娘,到底怎么想的?”
“圣上和太子作何打算,我懒得妄加揣测。”皇后语气平静,眼底的光芒,却如冷铁一般的坚硬,“我自知人微言轻,在这宫里只有名分,无地位。可血脉至亲若有性命之忧,我也不怕做那咬人的兔子。”
*
早上下了一场寒冬冷雨。
明容醒来时,雨已经停了。
冬书一早收拾妥当了她们的东西,过来替明容穿衣、梳妆。明容由着她摆布,一言不发。
宫里的规矩,内城门之中,除非有令牌的和获得特殊通行许可之人,其余人等一概不得乘坐马车出入。因此,皇后为明容准备了一顶小轿子,到了城门口,再换乘自家的马车。
长宁宫正殿内,站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