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了掏兜,摸出六块印着大白兔的蓝色奶糖,底下还有一小卷纸,拆开一看,是一张十块面值的大团结。
闻慈有些感动,她想了想,把写好的稿子撕下来,折好揣进口袋,这才拿着钱出门。
家属院附近就有供销社,闻慈进去买了本红格子稿纸,只花了一分钱。
这个物价让来自半世纪后、少年时就随母亲定居欧洲的闻慈沉默,也太便宜了,不过想想这时候祖国人民的月工资才二三十块,好像又理解了。
闻慈这次回到家,闻家人都到齐了。
闻小兰发现自己的东西被搬了出来,正在跟陈金花生气,陈金花正哄着她,刚情绪好了点,见闻慈回来,又成了一点就炸的炮仗。
“闻慈!”她气冲冲地站起来,“你凭什么住我的房间!”
“凭我救了军区领导家孩子,”闻慈张口便回。
闻小兰一愣,清秀的脸登时红了,“你!你!”你个半天不知说什么。
她又看到闻慈手里的稿纸,更气了,“稿纸哪来的?你还拿了我的钱是不是!”
“你妈把你的钱早藏起来了,”闻慈似笑非笑,说完这一句,她懒得和这几人多费口舌,拿起桌子上打开的一盒饼干,直接端走当自己的晚饭。
闻小兰看着她的动作,目瞪口呆,狠狠跺脚,“爸,妈,你们看看她!”
闻小聪已经从爸妈那里听说了闻慈的改变,但亲眼看着,还是有些诧异。
但他不在乎这个,他心里现在揣着更重要的事儿。
见闻慈关上单间的门,他朝闻大安使个眼色,“爸,你看我们下午说的事儿——”
……
闻慈拉开灯,把床尾的空箱子当桌子,往稿纸上抄稿子。
她的字迹算得上好看,但特意放慢速度,写得横平竖直,像是初学者有点笨拙的样子,还没抄到结尾,钢笔里的墨水就没了,她不得不站起来。
推开单间的门,就看见闻家人正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
闻老头还是往常那样,快速地看她一眼,就低下头去喝酒;闻大安神色正常,不过他一向会装;陈金花是心情写在脸上的人,看她一眼,眼角眉梢都写着得意。
肯定是在算计什么,还是和她有关的,闻慈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
她又看闻小聪和闻小兰,前者满面红光,和下午惊慌的样子迥然不同,后者完全高兴起来了,扫她一眼,便高昂着开口,“让你抢我房间,死丫头,你不知道吧——”
话没说完,就被闻小聪狠狠掐了下胳膊。
“你掐我干嘛!”闻小兰尖叫一声捂住手臂,回头死死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