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当初的那些皮偶,或许就是跟眼前的这个恶鬼一样,是在柳相手中挣扎求生,却被他一手封印的恐怖怪物。
难怪那出戏根本不需要幕后的偶师,因为坐在诸淮身边的那个人,才是真正意义上操控皮偶生死的偶师。
“所以故事里那个被剖去五脏的祭神,就是柳相本人。”
诸淮将皮偶收起,脸上的表情冰冷地可怕,他虽然隐约猜到了柳家的一些阴私,但他想不到其中的真相居然真的如此作呕。
但失去五脏,柳相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诸淮心如乱麻,几乎现在就想要去柳家见到柳相,但他根本无法轻易靠近居住在祖宅最深处的祭神。
更何况,重活一世,现在那个陌生的柳相,真的是他认识的、和他渡过五年时间,为了他而死的那个人吗?
诸淮才刚重生了一天,迎面而来的便是许多麻烦的问题,一件件都让他应接不暇。
但即使如此,他也会控制不住地想起柳相,想起曾经和他相处时发生的一切。
他既恐惧对方,却又深深地被祂吸引。
殷泉说他是柳相的契妻,可诸淮并不懂这些东西。
他只知道柳相曾经救过他很多次,也曾经给予过他极深的恐惧,将他囚困在祖宅的最深处,只因为诸淮想要离开柳家。
离开祖宅,就等同于离开柳相,对于那个偏执到极点,被困在祖宅中不得自由的祭神来说,诸淮的离开,便等同于彻头彻尾的抛弃。
那是祂绝对不会允许的事。
事到如今,诸淮才终于知晓柳相的想法,像终于透过迟来的真相,在对方神经质的表象与暴戾疯狂、不择手段的行为中看见了对方真实的自我。
曾经的诸淮根本无法理解柳相的所作所为,而此时的他,才隐约知晓当他要离开柳家时,柳相为什么会挡在他的面前,询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嗖地一声,一道带着水汽的身影在空中划过,顺着那一丝熟悉的痕迹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他的动作敏捷,在空中如一道灵活的黑影闪过,普通人无法看见他行动时的姿态,而能够看见他的人又根本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这道身影身上的气息太恐怖了,是哪一位祭神,亦或是某个契灵的分身吗?
柳相肾脏所化的分身属水,常年被镇压在祖宅的湖底之中。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祖宅,分身与本体的视角共感,他所见到的一切,远在祖宅的柳相自然也可见到。
他摇摆着长长的鱼尾,形似鲛人,人身鱼尾,漆黑的鱼身上覆盖着细密的鳞片,宛如上好的黑玛瑙。
长长的鱼鳍宛如脱水的利刃,边缘划过锋利的锐芒,连看似最无害的鱼鳍都带着极恐怖的杀伤力。
在空中游曳而过的那一瞬间,五彩的光芒在他的鱼尾上绽放开来,又转瞬间变为破碎的气泡。
这漂亮的鲛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他宛如追逐着猎物,迫不及待要撕咬对方血肉的捕食者般嗅闻着那一丝气息而来,脸上是神经质的兴奋。
这漂亮的鲛人是海中最可怖的凶兽,只要是被其盯上的猎物,哪怕只遗漏了一丝血腥味,都会被其牢牢追捕,直至天涯海角都无法摆脱。
就要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