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墓地时他站得远没有上前观察,后来又因陷在情绪里,从头到尾不曾怀疑过此事。
沈朔点点头道:“显然这一点连盛宣自己也没料到,他应该只是听说了个大概,才会借此来圆他的谎,却不想反倒作假。可若是先太子遗党干的,即便他们有这个能力认出棺中那具被划烂的尸首不是真的盛宣,也没有必要把尸首带走留下个空棺。所以我在想,坟墓一共被挖了两次,一次是福安,那另一次又是谁?”
“不是福安,不是盛宣,不是遗党还有谁会在意‘盛宣’死活?”谢辛楼不解道。
“不清楚,但一定有我。”沈朔看着他道。
晚风将青梅酒的香味吹散,谢辛楼清醒了瞬间,紧接着脸上便生出烫意,心似坠入了陈酿酒坛。
这是他的殿下,随口一句就能让自己恨不得立即为他而死。
沈朔见他喝多了酒,细瞧起他脸上的红晕来:“本王说过,你有任何事都可与我说,不许再憋在心里,我不愿看你独自承受。”
谢辛楼的眼眸不再清澈,更掺杂了不少复杂的情绪,然而在这些情绪中,有一片亮光比任何情绪都要坚定,他对着沈朔认真点头。
沈朔欣慰一笑。
谢辛楼忽而开口问道:“殿下会爱上盛宣吗?”
沈朔斩钉截铁道:“本王不会爱上任何人。凡人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已经不错了,缘何还给自己找不痛快,咱们如今这样活着就很满足了。”
谢辛楼缓缓眨了下眼。
殿下不会爱上任何人,自己永远是殿下的心腹,这就足够了。
谢辛楼将多余的情绪尽数锁入笼中,深深沉入心潭。
“今日你没跟着本王,漏了不少信息。”沈朔想着,既然把坟墓的事告诉了他,也顺道把松烟坊的也一并与他说了。
“常珺说松烟纸七年前便不再生产,但那个男人却拿着松烟纸来找咱们,其中定有故事。”沈朔道:“世人传言松烟坊是冤魂放火作祟,本王也一向不信神鬼之说,更愿相信是有人刻意为之。”
谢辛楼道:“既然茅修与官府勾结,那官府的卷宗也没了意义,咱们要查,只能去烧毁了的松烟坊看看。”
沈朔点头同意。
正在这时,二人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爬梯子的动静。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盛宣扶着梯子的两边颤颤巍巍露出脑袋,看到沈朔后缓了口气:“殿下何时跑来的屋顶,叫我好找。”
谢辛楼面无表情盯着他,身边沈朔却站了起来,踩着屋瓦走到梯前,蹲下身看着盛宣似笑非笑道:“你能找到本王也不赖。”
盛宣瘪嘴道:“殿下早说喜欢在屋顶赏月,何必框我在驿馆里跑这么久。”
“这不是瞧你畏高,怕再吓坏了你。”沈朔边说,顺手把空了的酒壶塞到他手里:“本王赏完了,走了。”
说罢,他转身回到谢辛楼身边,向他伸手。谢辛楼领悟,握住沈朔的手腕,带着他一同跃下屋顶。
“殿下?!”眼看着两人就这么拍拍衣袖走了,盛宣想追,被手里的酒壶碍住了动作。
他一时间上下不得,反应过来后,把酒壶扔在了屋顶上,又顺着梯子爬回地面。
等他追回驿馆大堂时,就见福安和一众御林军在堂中神情紧张,而沈朔和谢辛楼则立在楼梯上,一脸严肃地对众人道:“驿馆周围发现刺客踪迹,本王已向肃州官府申调府兵,这几日为我等安全,任何人不得离开驿馆。”
福安急切道:“殿下,盛公子在何处,老奴寻不见他人,该不会被刺客捉去了吧?”
沈朔没有回答,往盛宣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众人跟随他的目光看到了不明所以的盛宣,福安立即迎上前:“盛公子您去哪儿了,幸好没事,可吓死老奴了!”
盛宣来到堂中,见众人都是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道:“所有人不得离开驿馆,其中也包括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