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麋威亲自护送张裔出城。
一路往西送行十里,他又停在原地,继续目送对方远去。
给足了这位两千石大员的面子。
然而刚刚要回转,马蹄声由远及近。
张裔竟去而复返。
麋威不解:“府君可还有言语交待?”
张裔坐在马背上,隔着两三丈,静静凝望着他。
也可能是在望他身后豆子大小的华容城轮廓。
良久,才启齿道:
“张某平素为人,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有耻必雪。”
“一日不还不报不雪,则一日心不能平。”
说到这,张裔缓缓打马上前,视线终于切实地落在麋威身上。
“在赴任太守路上被贼人劫持,又如豚犬般贩运到交州,实乃平生奇耻大辱!”
“即便此去蜀中大王不加罪责,我也羞于再见故人!”
麋威若有所悟:
“所以府君打算留在荆州,以求战场立功?”
张裔拱手道:
“自今日起,司马不必再以府君相称!”
“若不嫌张某老迈无用,请让我麾下效命!”
“或为书佐,或为军吏,哪怕是一马前小卒,亦悉听尊便!”
麋威一时失语。
张裔要来当我的书佐?
我一个比千石的别部司马竟要收一个堂堂两千石当书佐?
须知这当中差了足足三个秩级。
辈分、资历、名望更不必提。
东汉应该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别部司马吧?
麋威迟疑:“为何是我?”
张裔:“实不相瞒,我并非看中司马其人。”
“而是说,华容虽是小城,却因处于当下要害之地,正是志士立功的好地方。”
“如我这等擅长理民、调度、协调上下之人,留在此地能尽施所长,谋到一份稳固的军功。”
“选择加入司马麾下,只是因为司马恰好是此城主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