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黑枸杞。你说的那是什么?羊肚菌吗?”
“我丢,破案了,原来是羊肚菌!当年那小孩的妈送了程风止一篮这个,说‘有毒菌’,我还以为她想谋害咱!”
“什么小孩的妈?”殊漓听得不明所以。
“就,我六岁、程风止十岁那年,我爸他们单位组织带家属去春城疗养,结果还没玩几天呢,程风止就因为抢救落水儿童光荣负伤住院,我爸‘疗养’变他‘疗养’了,他肩膀下那一道月牙形的伤痕就是当时留下的。”
程吟边说边翻箱倒柜,从抽屉里翻出一本一看就年事已久的儿童画册。
“那小孩其实还挺可爱的,长得和你有点像……诶,不会就是你吧!”
殊漓愣住,翻开他手中的画册,上面稚嫩的彩绘和拼音错别字明显是小朋友留下的记忆:
[2005年1月,我,风止哥哥,和小meimei在花o一起爬ju子shu]
手绘图片上是笑得很开心的小人程吟、皮肤被涂黑的小人程风止,还有一个扎双麻花辫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搂着程风止小人的胳膊,眼睛眯成了月牙。
殊漓盯着画中月牙眼的小人仔细看。二零零五年冬天,她确实有件红色长棉袄,王阿姨赶集时买的,颜色特别鲜艳,她穿上去像那年十一月份才正式公布的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福娃欢欢,可四岁的记忆里只剩晒干橘子皮的香气,和鲜花镇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不会啦,我今年暑假才第一次去省城。”
程吟无奈:“好吧,世上确实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这小女孩后来去哪了吗?”
“不知道,她妈妈好像是疗养院的短期清洁工,急着干完最后两天回老家过年,塞了几百块医药费和土特产就走了。不过这事政府给程风止记了见义勇为,在他考军艺时帮了大忙,算来他也不亏。”
殊漓“喔”了声,信手又翻了几页画册:
[在nuan气片上考ju子皮]
[打雪长!]
翻到最后一页,画中的红衣服小女孩正望着小公园内绽放的烟花,标题写着:
[女圭女圭亲]
字迹很模糊了,红色蜡笔绘成的烟花被时光晕开,殊漓的食指沾上一笔,不慎蹭在纸上,像她儿时粗心弄伤手指留下的血痕。
记忆里的她坐在雪地里抹眼泪,有个温柔的人弯下腰来,往她嘴里塞了一瓣甜甜的砂糖橘,指尖抚过唇边的温度热乎乎的:
“谁在哭呀?擦干眼泪,我带你回家。”
彩绘本的最后一行,程吟写下:
[小meimei说,长大要嫁给风止哥哥。]
殊漓浅笑,思慕月亮的月见草当然不只有她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