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还未开口,贞秀先冷笑起来:“贞玉也是你能叫的?人家是堂堂正正的嫡出小姐,等到了京里,你先要给人家磕头行礼。”
贞怡瞪了贞秀一眼道:“不过是在咱自家的炕头上我才这样说,待到了京里,我自然比你更晓得些礼仪。”
几个人正闲话着,忽而外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掀帘迈了进来。朝炕上扫了一眼,小麦色俏生生的脸上一双眸子瞪了起来道:“外面春光大好,你们还捂在这屋子里,是嫌一冬天捂的还不够吗?”
贞怡年级最小,如今头上还是两个垂髻,她自苏氏怀里爬了起来,理了头发笑道:“二姐姐今日回来的倒真早,看来今儿没会着情郎吧。”
二小姐贞书看着炕上捂的白面馒头一样白生生的宋府几位千金,贞怡年级最小,也数她最会撒娇说暗话。她气冲冲的在炕沿上坐了道:“不是你说缠脚太辛苦,要我替你去剜些还未出芽的苜荮来调济胃口,我才跟阿香两个去剜了整半日的芷荮,这会儿你倒嘴巧,会说得很。”
贞怡捂嘴一阵笑道:“若真是如此,就多谢二姐姐。可是你敢说你没去见那童奇生?”
贞书瞪了她一眼道:“你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贞秀插嘴道:“二姐姐是闷声干大事的人,等闲事情那里要叫你们知道了,她是做出来了也不肯叫别人知道的。就比如,昨儿夜里睡梦中,她还……”
贞书捡起针线筐里一团丝线扔了过去,喝道:“贞秀你闭嘴!”
贞书贞秀两个住一间屋子,夜里她梦中保不齐真说了什么叫贞秀听到耳朵里。
贞秀接过团线道:“哼,我偏就不闭嘴,你昨儿夜里梦中唤那童奇生不知多少遍……”
啪!
只听清脆一声耳光响,贞秀捂着面庞满目眼泪哆嗦着嘴唇道:“娘,你好好儿打女儿做什么?”
苏氏见几个姑娘都吓的噤了声儿,这才坐正了道:“没大没小口无遮拦,贞书是你的三姐姐,她还待字闺中不曾许配人家,你这样诬蔑她,虽在自家屋子里,但隔墙有耳,若真传到外面去,她以后怎么嫁人?”
几个姑娘听了这话皆是垂头不语。苏氏又道:“原来是因为咱们一直呆在这蔡家寺村子上,我也没教你们什么规矩,姐妹之间也是由着你们这样乱叫。可如今不同了,五月间咱们就要上京,届时你们姐妹之间的排辈,自然要按着宋府房之间来排序。我说过多少遍了,贞书排行第三,贞怡排行第六。贞秀你自然是行四。既辈份如此,从现在开始就要按着宋府的辈份来彼此呼唤,可你们总是不肯听……”
贞秀起身抱着秀品下了炕,才回头道:“若说唤错彼此,大家都有错,如何只打我一个人?”
苏氏怒指了贞秀道:“你竟这样排喧你三姐,还不知错?”
贞秀一甩袖子道:“这蔡家寺谁不知道她和那童奇生自幼勾搭在一起,只不过你们想要留她在这村里给你们养老送终,才故意放任她跟那童奇生勾缠,我说错了吗?”
苏氏气的跳起来就要打她,贞秀见此捂着头奔出屋子,往自己房中奔去。
贞书不怒反笑,拦住苏氏道:“娘你管她做什么,她缠的脚跑不快,再别叫你一追跌上一跤。”
苏氏气的重又坐在炕上,伸长了脖子喊道:“蔡妈!蔡妈!”
贞书道:“蔡妈妈在厨房里替贞怡焯苜荮准备晚饭,你有什么事使唤我不就行了?”
苏氏捂着胸口道:“这蔡妈妈是越来越懒了,连点热水都不烧,我这会子气的胸闷要喝碗热茶。”
贞书道:“行了,我替你泡去,只明日别又叫唤喝了茶过了困气一夜没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