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茴顺手浮开婆子要覆上去的手,温声:“我来吧。”
婆子先看了老夫人一眼,见她已经闭眼假寐,知晓是默认了,便安静地退到一边。
孟茴熟练地找到一缕被簪偏的发,发钗一取,轻而易举垂落了一半的头发,井然有序地将重新挽上。
她挽得细致,连祖母什么时候睁眼的都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会挽发了?”郑老夫人年轻时受封三品诰命,宫里宫外梳头婢见了不少,一眼就知道,孟茴梳头的手艺虽不及那些个人,但称得上不错了。
“我记得你娘说你女工都学得不太好。”
当然不好,这些都是嫁入国公府后,伺候何夫人和老夫人学的,挽得稍偏半寸,便是罚跪罚女戒。
但都是过去了。
孟茴宽和地笑笑:“和婆子学的。”
郑老夫人掀了眼皮,也不知信还是没信。
梳完头理完妆,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时辰将好。
孟知了和孟无越早便到了。
“孟茴怎么还不来。”孟知了说。
“她不来不是正好?看着心烦。”孟无越漫不经心地应着,手不自觉的反复揉搓几下指腹。
孟知了一眼就知他烟瘾犯了:“你别在这里抽大烟,被祖母知晓,有你好看——”她说完话音一转,“她昨日才去了国公府,今日为何不来?”
“你想看见她?阴阴翳翳的,看着人就心情不爽。”孟无越烟瘾大,为了不叫祖母闻见味,晨起到现在还没抽过,浑身闷燥得紧,“啧,赶紧结束,她不来正好,不然说个没完没了。”
外面没有婆子侍奉,所以两人说得肆无忌惮。
他们又聊了几句书院的事,就听见屏风内传来几道行径动静,便各自止了声。
孟无越一抬头,就见一道湖蓝人影,行不踏错地跟在祖母身边,她很安静,浓黛色的眉雾霭轻远,眉骨挺拔秀气……
艳得惊人。
他有一瞬的错愕,浑身因为犯烟瘾而止不住的闷燥都停了。
……孟茴,什么时候这么好看了?
孟茴没看前面二房兄妹二人,她半敛着眼,扶着郑老夫人在主位上坐下,然后弯着眼,半是笑地问:“祖母,我可以坐你身边吗?”
郑老夫人神色未动:“你想坐就坐。”
“祖母,这不合规矩吧。”
孟茴含着笑,温和地看了孟知了一眼。
这是她三堂妹。
若说徐慕好是小孩子心性,那孟知了就是坏、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