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季微辞还能让同事帮忙带话,就说明他不是完全被动的状态,可能只是配合调查。他是项目负责人,牵涉更多,被更加谨慎地对待是应该的。
沈予栖只能暂且如此安慰自己。
他翻出通话记录,找到刚才给自己打电话的季微辞同事的号码,发去一条信息-
我有诺迈生科背后资方的一些资料,或许能帮上你们,请联系我。
紧接着又给Fraser发去消息-
到律所后帮我找一下当年查VCV案的全部资料,越全越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又看向生态瓶里那只唯一还顽强生存着的白色蘑菇。
生态瓶说到底是人类为了观赏价值制造出的产物,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相对于真正的大自然来说无疑是逼仄、狭小的。可对于生态瓶里的生物来说,这就是它们的整个世界,是它们生存的依托,是无论如何也要挣扎着努力生长的地方。
像这只孤零零的小蘑菇一样,静默而倔强地活着-
季微辞被带到了调查专组临时租用的办公地,在郊区某个全封闭的基地里。
调查组的人对他还算礼貌,并没有以对待嫌疑人或是罪犯的态度对待他,客客气气地将他带进来,只说请他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配合调查。
调查组现在的态度还算和缓,是因为事件还有重重疑点,真相尚未明晰,然而对于涉嫌泄露国家机密的人,谁都明白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面对如此严重的指控,季微辞从头到尾都很平静,配合地上交手机、手表等一切电子设备和金属配件,除了在问询室里最后那几句质问之外,他没有再为自己说什么辩解的话,淡定的像是一个局外人。
调查组的人一边惊叹他的从容,一边也稍微打消了一些怀疑。
如果真的是季博士做的,他怎么会丝毫不心虚,如此波澜不惊?哪个心里有鬼的人进了这种地方不是脱层皮,除非真的坦坦荡荡、清者自清。
送季微辞过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调查员,工牌上写着信息安全部的头衔。他将季微辞送到某个房间门口,公事公办地说了几句注意事项,眼神是柔和的,没有什么怀疑或是厌恶的神色。
季微辞礼貌道谢。
这里其实就是稍旧一些的旅店单人间,基础的生活设施都有,收拾得也还算干净,除通讯受限之外基本生活无碍。
季微辞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情绪,坐下来开始梳理思路。
泄密事件的曝出,是因为诺迈生科突然对外公布了他们的“多位点并行监测机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甚至还附带一段算法模拟演示视频。
技术细节精准、模型框架完整,无论是参数设计还是数据处理方式,都与病抗突的项目中使用的核心结构高度重合。
这绝对不是模仿,而是直接复刻。
而这部分核心算法,是整个监测机制的中枢。
它的设计思路并不是在实验室内完全公开的,整个模型的部署只有他本人才能完整复现。
而他的实验室电脑和办公室电脑都有三重权限锁:身份识别、生物指纹和动态口令。研究所的内部监控系统也没有任何被远程破解或异常登入的记录。
理论上来说,根本不可能有人拿到那段完整的算法。
季微辞指尖轻敲桌沿,似乎每一条线索都对自己如此不利,可他没有任何焦躁不安,只是冷静地、像解剖一样一层层将每个可能逐条列出,再排除。
如果他是审查人员,面对现有的信息和技术匹配率,他也会将“嫌疑”二字毫不犹豫地贴在自己身上。
正因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他需要的不是辩解,而是找出疑点和漏洞。
先前在会议室里,临走前他对楚璇提到罗毅,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在问询室里想起曾被他忽略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