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呛自己回屋里去。
许是半天也没听到预料中的门响,秦鹤抽完这支烟,又回头看了眼,见她人还在露台,身子却半伏在玻璃门上往里面瞧。
她撑在门上的指尖隐隐泛着青白,小巧的鼻尖离太近,气息在玻璃表面呵出一片雾。
里面的暖场音乐已经停了,想必仪式也快要开始。沈妍看得正入神,忽而听见身后冷不丁一声:“怎么不进去看?”
她一时有些讶异,隐约听出些赶人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
挺随意的一句询问,但她不敢乱答。毕竟按刚刚罗颖的说法,今日沈妍不该出现。
她敛回目光,重又将男人揣度审视了一遍,不动声色地猜测他是什么来历。
她找了个最拙劣的借口:“里面人多,出来透气。”
话一出口,她便觉得后悔。蒙在头上的羽绒帽,适才半晌才停的咳嗽,都是破绽。
奈何言出如泼水,她只能硬着头皮,又反问了句:“你怎么不进去坐呢?”
男人看着比她大几岁,但在一众宾客中算年轻的,沈妍下意识没用敬称,但对上他眼眸时,心中禁不住一悸。
他瞳色很黑,几乎透不出情绪,与人对视时,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俯视感,压得她堪堪将折。
“这家菜不好吃。”他显然也是随便应付了个十分不正经的理由。
这话却被沈妍听进心里去。她脸色忽然黯淡下来,轻声细语地低喃:“连这里都不够好吗……”
过了会儿又扬起脸问他:“人总是好的吧?”
她这话问得突兀,秦鹤不由得凝起几分注意力,目光中掺了些审视。
“男的还凑合,女的不清楚。”
他薄唇间吐出这几个字,心里似乎也有了猜测,意有所指地觑着她,补了句:“听说不是个好妈。”
秦鹤说完,又取了根烟夹在指间,凑到唇边准备点,余光瞟见少女脸颊上转瞬即逝的一抹涨红。
他笑了笑,心里有了底,于是看透了似的挪开目光,没继续往下说。
沈妍花了十几秒的时间平复情绪。
打她记事起,沈依曼便极少在家。童年的大部分母女时间,都是逢年过节时沈依曼匆匆出现,领她去游乐园玩一圈,再吃一大堆垃圾食品,傍晚将她送回外公外婆家后,沈依曼又匆匆地走。
但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有得有失。
她没能日日吃上妈妈做的饭,也没被妈妈打骂管教过。
沈依曼对她永远都是一张漂亮风情的笑脸,笑着牵她的手去买冰淇淋,笑着将她接到燕城,笑着将她连人带行李箱送到朗辰艺校大门口,而后坐上车扬长离去。
这么多年,没人会当着沈妍的面指责沈依曼作为母亲的失职。
这是头一回。
沈妍到底还是开口了,语气克制:“什么样的妈妈才算好?”
秦鹤眼角的光瞥着她。
小姑娘眉眼残存稚嫩,柔软的发丝像绸缎似的揉在帽檐底下,肤色原先只有白皙,现下泛着妃色。
她矮他一头,只稍稍平齐他肩线,却清冷地昂着脑袋,竭力抑制着某些愤怒,宛如被戳中伤疤后藏不住炸毛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