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净晃了下龙头,“我要回家了。”
顿了顿,想问,你呢?
“随便你。”陈端一下松开手。
他走进网吧,门口几个黄绿毛或蹲或站在抽烟,问他:“女朋友哦?”
陈端偏头冷视一眼,黄绿毛愣了愣,咬着烟头很没趣地笑笑。
孔净在网吧门口逗留一会儿,仰头,二楼窗户里那个座位始终是空的。
黄绿毛开始吹流氓哨说荤话,她冷着脸,只好骑车离开。
她还是担心阿禾,绕过厂区,骑车去了村子里。
阿禾的自行车停在她家天井里,人却不在,阿禾阿嬷说她出去找同学玩了。
阿嬷招呼孔净进去喝绿豆汤。
“谢谢阿嬷,我不喝,我要回家了。”孔净只得无功而返。
回到石厝,意外孔大勇的摩托车停在门口,铁门也是开着的。
“你弟弟呢?”孔净一进屋,孔大勇就问。
他坐在桌子边抽烟,面前几瓶空了的啤酒瓶,烟灰缸照例是满的,看样子已经坐了一下午。
李贤梅在做饭,闻言也转头看了孔净一眼。
孔净不知道孔大勇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距离宁桂华的事才过去一周,她小心品嚼家里的氛围,轻声说:“在后面。”
孔大勇砸吧着嘴,从破钱夹里抽出十块钱,“再去给我买两瓶酒。”
孔净接过钱之前又看了眼李贤梅,孔大勇嬉皮笑脸地喊道:“贤梅给我酥点花生米,光喝酒嘴里没味儿!”
李贤梅回头剜了孔大勇一眼,孔净看得出来那眼神并不全是恼怒。
她捏着钱出门,很不理解孔大勇和李贤梅之间的气氛。
她原以为李贤梅会和孔大勇大吵一架,或许,在她回来之前已经吵过了?
孔净提着啤酒从小卖店回来,专门走的厂里。
饭菜香气从每个石头房子飘出来,嬢嬢们和自家丈夫端着饭盆在各自房门口边吃边说话,小孩尖叫着跑来跑去,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宁桂华歪斜着身子倚在门框边,“孔净,来!嬢嬢给你留了好东西!”
她折身从屋里拿来一盒包装精美的饼干,孔净注意到她左脚有点跛,艳丽绵绸长裙也跟着一拐一拐,她脸上、脖子上、裙子遮不到的地方都还残留着淤青和伤口,可她浑不在意的样子,笑嘻嘻地把饼干递过来。
这饼干是她前天出院时在镇上买的。
孔净不明白,很不明白。
“为什么?”她看着被打得体无完肤后还照样涂脂抹粉站在家门口的女人。
“什么为什么?”宁桂华瘸着腿走近,昏黄灯光从后面照过来,她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在劣质化妆品的装扮下十分艳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