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最后的对招时,她甚至带上了点骄傲的表情。
“新入门的十几名弟子,都没能在蒋长老手下过七招,就连弘盈,她本就是落霞峰的弟子,对上蒋长老的剑,也只有直接被打趴下的分。全班只有两个人在蒋长老的剑下过了十招以上,一个是展瑶,另一个——”
她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头顶那条束着高马尾的红丝带,在一片冰雪的天地间飘扬,显得格外惹眼。
“——就是我!”
谢寒衣看着她这副难得的得意模样,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只是学得晚了些,进步却比旁人都快,假以时日,达到蒋师姐的程度,也不在话下。”
沐扶云是被人夸惯了的,只是在天衍受到无数非议,如今进了内门,处境变好了不少,但听到谢寒衣这样不吝惜地夸赞,还是感到心花怒放。
她从前也没有与师父相处的经历,面对师父的夸奖,仍是力求稳重,自谦道:“徒儿深知修行不易,唯愿脚踏实地,有朝一日,若真能如蒋长老一般,亦是师尊教导的缘故。”
听见“教导”二字,谢寒衣的目光滞了一下,缓缓道:“你学什么都快,为师并未教导你什么。”
沐扶云连忙摇头:“怎会?师尊虽鲜少直接指点,但潭中的冰剑,却是师尊留下的,我的剑法能进步得这么快,多亏了能和冰剑日夜对招,今日能扛住蒋长老的突袭,也是因为习惯了和冰剑对招时的感觉,这一切,都是因为师尊的缘故。”
谢寒衣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想的是这些,而他想的却是其他。
虽然从没管过宗门内外的事,但他也是从弟子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多少知道宗门的规矩。
别的峰的长老们,若不闭关,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到浮日峰给亲自指点这些内门弟子。
天衍这样的大宗派,虽则人人都修天衍剑派,但各位长老之所以能自立山头,都是因其剑法各有千秋,于弟子们而言,既要专精一门剑法,也要研习各家所长。
唯有他,自长庚之战后,便常年闭关,从没指点过任何内门弟子。
从前,是因为他没有收徒,又有掌门师兄的体谅,知他生来喜静,又不能在外逗留太久,便没让他去上过课。
而现在,他已收了一个徒弟,却还是留在泠山泽,从不去给弟子们授课。
听徒儿方才的话,谁的师父亲自去上课,谁也会与有荣焉。
他知道她在宗门同窗中,过得并没有那么舒心。
有心问问她,近来有没有再受到同窗们的欺负,但看着她神采奕奕的脸庞,到底还是没提这些,只起身嘱咐她好好练剑,便起身回洞府中去了。
沐扶云不疑有他,起身拱手目送他离去后,便自觉留在潭边,开始与冰剑对招。
翌日,一切照常。
接下来的好几日,也都没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沐扶云仍旧白日在浮日峰上课,夜里回泠山泽来练剑、读书。
这期间,她又分别去了一次溪照阁和山溟居。
这大半年里,和楚烨、宋星河之间的交易一切照常。不过,因她也已入了内门,身份与从前不同,比之从前,他们已收敛了许多。
尤其是楚烨,自伤好后后,又接连带着几名师弟师妹去了东极岛两次,才将凤凰之事处置妥当,如此忙碌,也没心思多管旁的事。
而她也尽力与他们划清界限,除了每月那两日的独处外,再不与他们有别的往来。
也是因此,两个月前,她又进了一阶,如今也已是筑基中期了。
这样的进阶速度,倒也与这二人脱不开干系。不过,随着境界的攀升,越往后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