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动手吗?
裴将军拍了拍裴朔的肩膀,道:“这次老夫人还请了威远将军一家罢?他家姑娘倒是与阿朔差不多年纪。”
裴朔没接话。
直至马车在蔡府前停下。
深秋时节的燕京城,饶是明云荐爽、碧空中响的晴日,也终究是蒙蒙的;但悬灯结彩的蔡府之中,却是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甚是喧嚣热闹。
裴朔跟在家人之后离开马车。
碰上朝中的同僚,裴将军便与他寒暄了一番。
蔡蕙也顺势与旁边的夫人聊了几句。
裴朔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地打量起蔡府门前的石狮子,又将目光逐渐放远。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某一年外祖母的生辰。
那时候他也是跟在父母身后,但他并不像此时这般无聊。
因为那时,他看向石狮子的时候,有人向他挥了挥手,而后便拉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倒是不无聊。
就是有点烦人。
……也不是什么好事。
裴朔收回视线。
然而下一瞬,他目光一凝——
他看见了谢府的马车。
他看着他那一身凛然之气的表兄,先将姨母扶下马车,复又再次向马车中伸出手去。
一只如玉的手搭在表兄那一只染过许多犯人的污血的手上。
是谈思琅的手。
这只手曾为他做过香牌、织过香囊,也在最后的那一个七夕,偷偷碰过他的手背。
他便是化成灰了也能认得。
他看着簪星曳月的谈思琅扶着表兄下了马车,站定后,仍与表兄十指相扣。
她还对着表兄笑。
是那种曾经让他生出厌烦的、格外灿烂的笑容。
却听得并未看见谢家人的裴将军道:“进府罢,莫误了贺寿的时辰。”
裴朔用尽所有的力气,装作平静地跟了上去。
实际上,他比退婚那日更为失魂落魄。
落入他眼中的分明是蔡府的红绸,但他却只看到了谈思琅耳下摇曳的珊瑚珠。
她那曾经披散在耳后的长发都被整整齐齐地绾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