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哥不知道啥情况,不过沈官人爹娘早已去世多年,时下住在陶官人家里。”老衙役摇摇头,叹气道。
“唉?那传说他是衙内的事儿,是胡说八道的喽?”年轻衙役忍不住抬高声音,关于沈官人的出身还真是谜题,有人说他是衙内,有人说他只是帮闲,还有人说他说不定是陶家的私生子。
“他的确是衙内。”老衙役哈哈一笑,悄声道:“我曾听陶官人唤他为表弟,陶官人是什么出身,能与他家有姻亲关系的定然不是普通百姓。”
“至于为何当小吏……”老衙役想了想,没将自己的另一个猜测说出口,而是慎重道:“我估计沈官人许是未能通过铨试。”
普通百姓以为凡是高官子弟无论才华与否,都能蒙荫入仕,这是事实,却又有些区别。
待名额上报以后,这些子弟还要经过铨试筛选。
若是铨试合格,便能注官;若是铨试不合格,则三年后方有可能获得任职,且不得担任司法官与亲民官,大多数都会被派遣到偏远地区担当低级官吏。
而铨试为律法考试,主要考断案、律令大义,按照圣人要求不同,考试内容还会出现变化,最多曾出现需要参与五场铨试,内容涉及儒家经典,法律条例以及诗词歌赋,对考生的综合能力要求极高。
加之蒙荫入仕者晋升不如科举考试入仕者,故而随着铨试难度变高以来,自持有能力的官员子弟都会尝试参与科举考试。
老衙役知道得清楚,而年轻衙役只知道大概,还以为老衙役的意思是铨试没过就不能蒙荫入仕,还在那同情几句。
屋里,吕三正双臂环抱在胸前,无可奈何地看着沈砚:“沈郎、沈哥、沈爷爷,沈祖宗!您好好的休沐日就非得呆在大理寺吗?”
他不想回家,自己还想回家呢!
沈砚头也不抬:“你先回去罢,我到时间自然会回去的。”
吕三跺了跺脚,憋着气又不肯走。他早上刚刚送沈砚去扫墓,自是知道沈砚现在是心情最糟糕的时候,直接走人……也太没良心了吧。
“陶府里——”
“他们今日正举办宴席,我沉着脸回去倒是不好。”沈砚早早出门,甚是没用陶府的马车,便是避免在今日参与到宴席活动里。
“……不是我说,沈哥,你要不还是搬出来住吧?”吕三憋了憋气,虽然陶郎对他们兄弟几人也不错,但实话还是要说的。
沈砚手上动作一顿:“我家中出事以后,姑父姑母好心将我带回去照料,我哪能说走便走的。”
“况且今日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沈砚沉默一瞬,他总不能把某位姑太太碰瓷衡哥儿不成,又重新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的事告诉吕三。
今日吕三知道,明日谢娘子和曹大头便知道,到大后日全汴京城都知道自己变成逼婚后落跑的小郎君,再后面一天说书的都得开唱了。
反正姑母看起来已是烦透了那位姑太太奶奶,准备借机把人打发走,沈砚也乐得借扫墓之事出门。
沈砚想到这里扯了扯嘴角,默默转移话题:“你跟了荣小郎一个月,可曾发现了什么?”
“……等等?你非要在休沐日说工作吗?”吕三没扒到八卦反倒是被摁头谈公事,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抱怨两句,旋即正色道:“还真发现一些端倪。”
“荣小郎的确考上了明道学院,不过只读了五个多月便被劝退了。”
吕三开口便是重磅消息,直接让打乱了沈砚此前的所有猜测。
“我跟踪他十多天,发现他每日都在书铺里抄书,又或是到茶坊去寻人问事。”
“可一到晚上,他就会去城门口换身衣服再赶回家。我们跟踪时仔细观察并打听过,确定荣小娘尚不知道弟弟已然退学之事。”
“茶坊?莫非是调查其父?”
“不是,小人登门询问过,荣小郎调查的是两个当时小人未曾听说过的人物。”吕三报出两人名姓,果然沈砚也未曾在卷宗中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