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兰按在儿子肩膀上的手下意识攥紧,表情一瞬间凝固,莫名显得狰狞。
讨债的。
王奉虚神色严肃起来,皱起眉头,不动声色把老钟没带走的包子拈过来咬了一口,喃喃:“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那些人。”
三死门的财神,不出现则已,一现身,怕是又得出人命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切和眼前包子铺的母子俩有没有关联。
毕竟,这个据说死了老公的女人,从她面相来看,倒像是会死在她丈夫前头的样子。
不过他才疏学浅,相卜不精,兴许看错了吧。
第92章离魂之九
王奉虚再次见到包子铺老板美兰的时候,是做完道场的第二天,他刚买了回青城山的汽车票。
其实如果打车到隔壁县城坐高铁还更快,只要二十分钟。但是他嫌票价太贵,还是去了镇上的老汽车站等四点那班车,汽车站建在芦花河对岸,王奉虚等得无聊,就去河岸边上散步,蜀地初冬一点都不冷,跟北边立秋时差不多,他仗着自己年轻火气大,道服都没夹棉,还穿春秋那种单层的。
头发窜得快,两周不修,发丝又挠脖子了,王奉虚存不下来头发,索性也不留头。他心想时间还早,不如去桥洞下边理个发好了,镇上美发店死贵死贵的,洗剪吹加起来要十五块,哪有桥洞下边老头理得好,小镜子一挂,板凳一支,甭管什么男头女头,一律推成平的,还只收你五块钱。
多划算啊,全国桥洞子底下都该推广这种老头。
他慢悠悠晃着去了。初冬时节葫芦镇游客少,平时河面上渡船也只零星几点,船工们都爱聚在桥洞下聊天打牌,到有生意了,再出去揽客。
王奉虚把眼睛一眯,看到前面似乎扎堆聚拢不少人,大多神态焦急,像出了事。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脚下加快步子,没一会儿听到有小孩在哭。
一张略带熟悉的苍白面孔伏在岸边,浑身湿透,瞳孔失焦,一探鼻息,早没了。
镇上救护车来得快,人们七手八脚帮忙抬担架,从你一言我一语中,王奉虚明白了来龙去脉。
孩子生日,美兰带他泛舟,不知道为什么从船上栽了下去,船工们帮忙捞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溺死了。
可男孩却一个劲儿摇头,失神念叨着妈妈被人杀了,这具尸体不是妈妈。
大家只当孩子受了刺激,精神失常。
帮忙打捞的老钟是美兰老熟人了,尸体是不是本人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一边唉声叹气说着造孽,一边偷偷抹泪,感慨道:“他们这家人,命不好。”
是啊,命不好。
但王奉虚却莫名想到了那位三死门的财神,心里笃定这一切并不是个巧合。
他偷偷拉过男孩,说:“跟我讲讲当时发生了什么,别哭,我知道你没撒谎,那具尸体就是个障眼法,专门唬人的。”
男孩止住哭泣,抬头发现是他,脸上有些惊讶,他想起刚刚的遭遇,大脑一片混沌痛楚,他抽噎着努力组织语言:“我看到了那个每天来买包子的叔叔,他、他把妈妈的舌头……呜呜呜……他是坏人!他把妈妈带走了!”
说着,又大哭起来。
王奉虚一阵恍惚。
彼时他对三死门的了解也不深,只偶尔从师母口中挖出些异闻奇事。
三死门自古以来就有“听将”的说法,所谓的四听将,也是因为他们总是四个一起出现。
当然,也有人说,无论你身处何地,方圆百里必然会有四个这东西。
听将是三死门的耳目,像赶不走的蚊蝇蛇鼠,平日潜在暗处,必要时也起到一个传递消息或者监视的作用。而这些东西似人非人,究竟从哪儿来的呢?曾有人说,那些同三死门做过交易的人,所还的债,便是被做成“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