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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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菊被接去了娘家坐月子,蒋家却没一个人来探望过。
直到听说生的是个男孩,蒋老汉才笑容满面地上门,却被王春菊的两个哥哥赶了出去,众目睽睽之下吃了个闭门羹。
竞赛开始前两天,宋沅随母亲去王家看她。
王春菊消瘦了不少,头上戴着一绒线帽,穿着厚实的棉袄,正“吸溜吸溜”地喝一碗热水。
蒋素英把买来的红糖和鸡蛋给她放好,环视了一圈冷清的屋子,问:“孩子呢?”
王春菊淡淡答道:“把蒋家人赶出去的时候,顺带扔给他了。”
她说这话时,眼都不眨一下,神情温和而坚毅,跟之前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了。
她看到蒋素英欲言又止的神色,笑了笑,说:“姐,我现在恨透了他们全家,却觉得你像我亲姐一般,那天在这么吓人的情况下,我在心里说,如果老天爷能让我活下来,就没有什么坎儿是跨不过去的了。”
“可那哪是老天爷让我活下来的啊,分明是姐姐,是你,还有沅沅的功劳,我才没遂了他们的愿。”
“春菊,你可想明白了?”蒋素英帮她掖好被角。
“放心吧,姐,事到如今,我没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了。”
“我可怜的只有我那三个女儿,至于儿子,再舍不得又怎么样,他合该是他们蒋家的孽,就回他们蒋家闹腾去吧。”
“等我坐好月子了,就接招娣她们过来,不,也不能再叫招娣这名了,太不吉利,沅沅是高中生,有文化,到时候麻烦你帮妹妹们取几个好听又新的名字。”
王春菊的目光中含着无线希望和憧憬,宋沅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看向蒋素英,深呼一口气,又说:“姐,有件事,我觉得可行,但要看你狠不狠得下心去。”
从王家出来时,宋沅看到母亲的表情紧绷,就知道她一定在经历极其痛苦的挣扎。
王春菊说的,就是举报蒋素阳赌博、欠高利贷,还有抢劫。
到时候自然就可免了被追债人捅死的风险了,因为他将会穿上囚服,在监狱里度过十几年。
宋沅看到路边有卖樱花糕的,小跑过去买了几块,递给母亲一块,“妈,吃点甜的吧。”
樱花糕,顾名思义,模样像樱花的一种小吃,面糊涂抹在樱花模具里,再挖上一勺红豆沙填补在里面,蒸出来就又热又甜,很受欢迎。
宋沅前世离开平安镇后,就没有再吃过了。
蒋素英接过樱花糕,抬头望天,“连春菊都下定了决心,我还有什么不忍心的。”
“当年,他们家可从没有对我有过不忍心。”
她咬了一口樱花糕,白糖融化在红豆内馅里,舌尖被甜得发麻。
宋沅看向手里的樱花糕,被纸袋的蒸汽一闷,已经有点软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