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人,个子一米七左右,胡子拉碴的,衣服袖口上一圈磨损,还能看到里面已经?变得灰突突的填充物,看起来有些落魄。
明堂不?认识。
薛窈女士早就把这人的照片全都烧掉了,别说明堂,就是薛长松,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也有十三四?年没见?过?这个人了。
他几乎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薛长松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僵直的脖子可以动了,他出声?,鼻音忽然变重,听起来好像呼吸不?过?来似的:“吴远,我爸。”
明堂先是愣了一下?,两秒后,连包子掉到地上都来不?及捡,拽着薛长松就往学校跑。
吴远跑得更快,他一下?扑在地上,抱住了薛长松的腿。
正?是上学时间,校门口人来人往,大家先是被?变故吓了一跳,紧接着窃窃私语起来。
“小松!”吴远哀嚎着,“爸爸真的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你不?能让爸饿死?啊!”
明堂伸手?去推吴远:“你起开!”
薛长松把他的手?拉回来,免得沾上脏东西。
见?薛长松不?答话,吴远忽然撤开,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小松,爸求你了!”
全场静得要命,只听见?吴远的额头?与地面触碰的“砰砰”声?。
薛长松几乎是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吴远的生活很窘迫,他看得出来。
但从前吴远也是正?经?大学生,在那?个年代很吃香。他长得高,不?怎么打扮自己,是青山丽水养出来的很淳朴憨实那?种长相,脾气也好,薛窈女士就是这么嫁给了他。
薛长松想起小时候,他骑在这个男人肩上,走好长好长的路去上离家好远好远的幼儿园。
同学换了新花样的书包,这个人骑着自行车蹬了二三十里的山路到镇上去买给他。
然后他赌博、家暴,薛窈女士检查出了癌症,他跟薛窈女士到了首都。
薛长松不?太记得吴远是什么时候变的,他只是觉得人真是奇怪。
学校里的保安钻出了人群围成的墙,拿着防暴工具:“干什么?!这里不?准行乞!”
走到近旁,他们才?听见?吴远念叨着一个名字。
保安的表情有些尴尬:“你们认识?”
明堂警惕地挡在薛长松面前:“不?认识,快把他弄走。”
吴远被?保安们拦着,薛长松没有知觉似的被?明堂拉着穿过?人群跑进校门,身后的人扯着嗓子叫了他两声?:“小松!小松!”
明堂推着薛长松躲到墙后面,气喘吁吁地问:“他来干什么?”
其实明堂想说的是“他还有脸来?”,但觑着薛长松难看的脸色,他没说出口
薛窈女士生病的时间绝不?算短,明堂没见?这个人来看过?一次。
“不?知道,”薛长松回过?神,帮明堂把脸上的口罩拉起来,“这几天出校门的时候戴好口罩。”
也不?知道吴远看清明堂的样子了没。
“别在校门口逗留,让刘叔下?车到门口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