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衣而卧,小憩了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卢彦则的声音略微带着疲惫,“阿韫,你怎么来这里睡了?是主卧房睡得不舒服?”
钟少韫刚想说话,发觉自己带了哭腔,一旁的枕头也被泪水打湿,于是赶忙把枕头翻了个面,用袖口擦了擦泪,站起身为卢彦则开门,“你来啦?”
“我没看见你,不大放心,听说你在这儿,就过来了。”卢彦则熟练地解开甲胄和披风,放到一旁架子上。这间房比较小,又在后院的角落里,其实卢彦则并不喜欢,他更愿意钟少韫去主卧房和他一起睡,“这么小,睡得惯?”
“嗯。”钟少韫点头,“小的话,一点炭火就能取暖,还不会有穿堂风,我睡习惯了。”
卢彦则忙了一天,终于能放松下来,偷点儿钟少韫攒够的暖,歪七扭八躺在钟少韫刚躺过的地方,革靴在床沿晃来晃去。见钟少韫背对自己,肩膀耸动,他不明就里,“阿韫,过来呀,你怎么了?”
“我没事。”钟少韫吸了吸鼻涕,“可能感染风寒了。”
“你眼睛有点肿。”卢彦则一把将其拉过来,钟少韫坐在他身侧,又是不看他的脸,“转过来,看着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钟少韫枕着他的臂膀躺下,“你累了,该歇息了。”
“明天我就去问陈宣邈。估计有人给你穿小鞋,看你脾气好会来事儿就把你当牲口使唤。你不能憋着知道么?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他们就会一直欺负你,军营里,朝堂上,都是这种人。”卢彦则轻轻拍着钟少韫的头,“有谁对你不好,也要让我知道。”
钟少韫轻轻嗯了声。
“那今晚……”
卢彦则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这个话题,从那日的荒唐过后,他就不大敢提。可是总不能每次都自己解决吧?尤其是戳破窗户纸后,就难以抑制对钟少韫的情,握手或者接吻已经不够了。
尤其是四下黑暗,卢彦则又不是木头,钟少韫紧紧依偎在他身侧,如此刺激之下,他呼吸紊乱,先是在钟少韫的额头那里轻轻吻了下。
钟少韫并没有卢彦则想象中的畏惧或是抵触,反倒是迎了上来,白衣盖在卢彦则的绯袍上,眼睛里潋滟着泪水,“彦则,我很高兴……”
“什么?”卢彦则摸不着头脑,紧紧抱着钟少韫的腰,“我也很高兴啊。”
钟少韫的手指轻轻擦过卢彦则的脸颊,从见的第一面开始,他就忘不掉了,炯炯有神,神采飞扬,那是一种睥睨的骄傲,永远自信一切尽在掌握。他说起话来,极尽温柔,温柔到让卢彦则有些害怕,“我爱你,彦则,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和你在一起,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在意。我是你的,我永远都是你的。”
“阿韫……”
钟少韫轻吻了上来,封住了卢彦则的唇舌,他的吻很轻柔,带着几分保留与试探。很快,在几次浅吻过后,卢彦则反客为主,直接翻身将钟少韫压在身下。
“你这是怎么了,忽然说这么多?”卢彦则刮了刮钟少韫的鼻尖,刚好一滴泪从眼角流下。
卢彦则直觉有些不妙。
“因为我很高兴。”钟少韫说罢,闭上了眼,“我最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卢彦则嗤笑了出来,“好阿韫。”
意识到气氛到了,卢彦则把帐钩里的帘子放下。
“今天……如果不舒服,就告诉我,好么?”卢彦则难得柔情款款,钟少韫迎了上来,吻卢彦则的唇。
他们在逼仄的房间内,紧紧相拥,仿佛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无惧所有风雨,就拥有了天地。
次日,钟少韫轻手轻脚起来,卢彦则还在沉睡。他拨开帘子,趁黑在屋子里穿衣,算起来,那根银针能起到一个时辰的效果,足够他离开宅院了。
钟少韫依依不舍地看着手臂上的吻痕,明明相拥的温暖和印记还在,明明卢彦则还在不远的床榻上沉睡,可他却因为知道这是离别而心痛难忍。
“阿韫……”
钟少韫吓了一跳,匆忙跑过来,确认是卢彦则在说梦话后松了口气。
屋内黑暗无比,仅有一点烛光照亮。钟少韫奔向烛光下的包袱,整理完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他没多少东西,来来去去就那几件,所以收拾起来也很简单。
里面最重要的是铁关河的信件。铁关河节制关东兵马,之前给自己表示过诚意,说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去其中一州担任参军一职,若是做得好,升任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