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剃了一块头发,露出的地方贴着纱布绷带,脸上还有些没有愈合的擦伤,右手打了石膏夹板吊在脖子上,很明显是骨折了。他坐在床边,努力对她笑着,可宽大的病号服套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整个人都憔悴又嶙峋,病服下面还有什么伤,不知道。
还好还好,他还活着,还好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
林夏想触碰他,又不敢上前,就这么站在离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噼里啪啦掉眼泪。
何川想起身拉她,却她大声制止:
“别动!你不是做手术了!伤口好没好呀!”
“术后一周多了,已经拆线了,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别担心。”
“什么手术?你哪里受伤了?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啊?”
何川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全部告诉了她:
“头破了,缝了三针,右手骨折了,打了石膏,脾脏破裂,做了切除手术。”
“脾脏,切除?”
林夏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就这么切除人体一个器官?会不会落下伤残?会不会有后遗症?
何川看林夏的表情就知道她把事情想得严重了,连忙解释:
“切除脾脏没有那么可怕,很多人都做过这种手术,脾脏很脆弱,打架或者车祸,外力所致就会破裂。切除后对人体没有太多影响,毕竟我还年轻,吃一段时间药调理就和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尽量把一切说得云淡风轻。
然而林夏还是不见轻松,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缩成了一小团,酸酸涩涩的,很疼很闷,喘不过来气一样。
“还有哪里有伤?”
“没有了。”
“别骗我!”
“真没有了。”
“可是,谭之舟说你伤得很重,很艰难才抢救回来。”
何川愣了一下,伸手捏了捏眉心,很头疼的样子:
“他可能是故意这样说的。”
“故意?”林夏疑惑:“为什么?”
“为了让我们见面吧,”何川微微叹了口气,“也是他告诉你,我在这里住院的吧?”
“是我非要问他的,谁叫你一声不吭,音讯全无。”
确定何川没有生命危险,伤得没有那么严重后,林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而此时积攒已久的委屈与愤怒慢慢涌了上来。
林夏咬了咬唇,半是控诉半是质问:
“你明明说忙,说要出国,为什么突然回了北京,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摆出一副和我划清界限的样子?为什么要和我绝交?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没有骗你,按照原定的计划,这个暑假我确实是要出国的,但是临走之前,需要来北京这边办一些手续,顺道看一看林伯伯,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故。至于我为什么要跟你断绝联系”
何川缓缓露出了一个苦笑,
“夏夏,你没有错,你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错,只是我们不应该再这样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