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雪夜,混沌黏腻的血海记忆,还有被攻陷的佛土清净天景象,此刻如露水般被抹去。
她睁开眼,缓缓坐直,四周是熟悉布设。
她的寝处。
纸窗外晶莹簌簌落下,静谧安宁,郁绿峰难得在入春之际,又降下一场大雪。
司镜捻符将桃木桌上的烛火晃亮,垂眸望去。
果不其然,有碗与她梦中如出一辙的鱼汤,被炖得七零八落,用火符温着。
想必回山后,她昏迷了有一段时日。
司镜欲将那碗鱼汤倒掉,可指尖触碰到缺了一角的瓷碗后,动作倏地一滞。
似乎想起什么。
动作匆忙,惹得烛火摇曳,她目光四处梭巡。
未瞧见那抹殷红的少女身影,却在门边,发现一只陌生的粗陶水缸。
司镜抿唇,拾一盏烛灯,缓步靠近。
水缸里不知是谁放了朵娇嫩新鲜的荷花,纤细小巧的鱼影正在花下流连戏水。
没发觉有人在瞧,她百无聊赖,尾巴勾起来,挠了挠腮盖处的痒。
怨念地吐出几圈泡泡,忽地大张口,咬住荷花花瓣,吭哧啃食起来。
一瞧便是饿了。
司镜将弟子们送来的梅花糕掰成细碎小块,投入水缸中。
便见小鱼湿润圆眸猝然亮起来。
欢快地摇尾巴游过来,先是用头顶了顶,没察觉到有危险,才大快朵颐。
“阿褚大人收到投喂啦,你是求财还是求运,且回去睡一觉,便能成真了。”红鱼边吃,边大放厥词。
“……反正梦里什么都有。”
小声念叨一句,却没能逃出司镜的耳朵。
褚昭察觉到水缸前那人不声不响,也不给个反馈,恼然地哼一声,“不会是求桃花罢?那让我瞧瞧,你长什么样?”
刚抬头,便对上女子点缀烛火,清冷出尘的一双桃花眸子。
如镜般的眼中,映着抹殷红雀跃的鱼影,却始终默然不语。
褚昭嘴边的糕点碎屑掉进水里。
啪叽。
她一翻肚皮,仰躺在水面上装死,再没了声息。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