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在意,想必是自己抵挡不住春日困倦。
杨敏之心中有所惊觉,联想到她近日似乎吃得也比以往多些。食量大了,还嗜睡……
跟她私语莫不是有孕了。
张姝吓得花容失色,不敢相信。她上个月的月事正常来过。
杨敏之强自镇定,安慰她:“若是怀上也是在二月那些时日,一个月以前的事,不在国丧期内。阴阳相合最早一个月就能诊出是否缔结珠胎,待我请个有经验的大夫给夫人诊脉一看便知。”
等大夫号脉仔细诊过,说巡抚夫人脉象和缓有力不浮不沉,肾气平和身体康健,并非有孕。只给她开了一副平安方让她煎了当茶喝几回就行。
大夫看诊,杨敏之在一旁手捧医书虚心请教。
送大夫出门,和大夫又讨教一番才晓得,原来他家小娘子嗜睡贪吃不是因为怀孕,而是在长身体。
其实从二月份给她庆祝十七岁的生辰后,她的个头就蹿了一蹿,只是两人都没发觉。
闹了个误会,张姝红着脸把他一顿埋怨,又喜滋滋的跟他比身量。
依然只到他胸口处。
被杨敏之捏着她的鼻子笑谑:“男长三十女长十八,下官还能再长上几年,夫人只有这一年可长了,可要珍惜。”
张姝娇嗔:“那我以后只能横着长了?”
没有哪个女娘不希望苗条些。
怕她不好好吃饭,杨敏之忙哄她,说她是怎么吃也不会胖的好身段,又夸她丰神绰约,环肥燕瘦之处都让她占全了。
她听得又羞又美。也晓得他就会捡好听的说。现在穿的小衣裳连胸脯都裹不住,每每放下床帐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
私下又做了几身尺寸宽裕些的新抱腹。
杨敏之却不满意,夜间令她羞答答的捧起两团玉雪红梅让他好生纵情了一回。
经过有孕的误会,二人都虚惊一场。
杨敏之暗道惭愧,他陡然意识到姝姝年纪尚小,过早有孕实为不妥,更不能让她像二姐那样频繁生育伤了根本。还是要和缓些,容她慢慢成长。
自此养小娘子越发精细。落到外人眼里,巡抚大人对夫人的爱重之情无人可匹敌,令人眼热艳羡不已。
…………
姜宝郎终于从憨中透出一点精明气,杨敏之对他爱答不理的,他转头就奉承起张姝,涎着脸定要跟他们同去浙江耍上一耍。
张姝对于姜宝郎挨板子一事,对姜夫人始终有些愧疚。温言相劝杨敏之带上他也无妨。
杨敏之自从上回对姜宝郎动杀心,骇得姝姝为他急哭了一场,心里也暗怀歉意,哪能再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伤了夫妻之间的和气。姜宝郎愿意跟着就叫他跟着罢了。
姜宝郎喜不自胜,他长这么大,头回出远门到金陵,又头回从金陵跑到更远的浙江。沾了巡抚出行的光,路上安全无虞不说,还见到不少在江浙一带小有名气的文人墨客,与他们切磋叙谈,对书画鉴赏和碑帖收藏的见识都更上了一层楼。
郑磐和杨敏之在朝中的交锋天下士人皆知,这位河南布政使的妻弟仿若没事人一般,不计较个人身份,日日跟在姐夫的政敌屁股后头打转,不清楚的还以为他是杨敏之的清客门人。
同时又有小道消息从金陵影影绰绰的传开,说他因为倾慕巡抚夫人挨了巡抚一顿毒打一个月下不来床……
对于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江浙士人为之称奇,又叹服杨敏之的容人雅量。
同时也惹得士绅家的夫人女娘们对张姝的好奇之心愈加旺盛。关于她的传闻太多了,屠户家的出身,贵妃侄女的身份,被皇后亲封诰命只身南下完婚,夫君又是万中挑一的这么一个人,加之爱慕者亦步亦趋的跟随,巡抚大人都不敢吭声……
可以说,杨敏之巡察江浙的这几个月,人们对巡抚夫人的兴趣远大于对巡抚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