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军人的职责和国法,一边是提携之恩与派系利益。
看着白孝德那双狂热的眼睛,卫伯玉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
“为了晋公……”卫伯玉喃喃自语。
“对,为了晋公!”白孝德加重了语气,“只要晋公回来,咱们就能像从前一样逍遥快活!”
良久,卫伯玉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道:“罢了、罢了,孝德兄,既然你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这事儿,你得做得干净点,千万别留下把柄!”
白孝德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卫伯玉的肩膀:“尽管放心,我早就想好了。”
他转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信纸,提起毛笔,饱蘸浓墨。
帐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阴谋助兴。
白孝德运笔如飞,字迹潦草而狰狞。
他在信中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史思明:李光弼的主力正在向平壤推进,后方空虚,粮草囤积于椒山县,防守松懈。
若想击败唐军,只需派一支精骑绕道偷袭椒山,烧毁粮草,唐军必乱。
写完最后一个字,白孝德吹干了墨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叠好,塞进一个小竹筒里,再用蜡封死。
那名斥候吃饱喝足,又回到帅帐听候差遣。
白孝德将竹筒递给他,压低声音吩咐道:“天亮后,你立刻出发去平壤,找个机会把信射到城墙上。”
“遵命!”
这名心腹接过竹筒,转身走出了帅帐。
卫伯玉看着那一抹背影,心中七上八下:“孝德兄,咱们这么做,真的对吗?”
白孝德重新坐回胡床,给自己倒满酒,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光弼兵败如山倒的惨状。
“对不对,那是史官的事!”
白孝德举起酒碗,对着虚空敬了一下,“咱们只求问心无愧。这一杯,敬晋公!”
“敬晋公。”卫伯玉机械地举起空碗。
清晨,帐外的雨逐渐停了,天色拂晓。
这名休息了一夜的斥候,怀里揣着那封足以改变战局的书信,骑着快马冲出了营寨大门。
马蹄溅起泥浆,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雨雾之中,朝着平壤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