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沈携玉高不少,以这样的姿势,居高临下看过来,压迫感十足。
沈携玉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顺着雪白的脸颊往下滑,从瘦削的下颌滴落到脖颈,滑进锁骨和衣领不见了。
“殿下,怎么哭了。”
谢琰像是看不得这样,摸着他的脸,把水痕擦掉了。
“不是说想我为你做事吗,怎么还在害怕我?”
天色太暗了,沈携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琉璃镜边缘淡淡的光辉。
沈携玉解释说:“是雨水,我没有哭。”
谢琰哑声说:
“别怕我,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希望殿下能坦诚地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沈携玉转动着眼珠,看向他,似乎没想到谢怀安会这么好说话。
他不确定谢琰是不是真的愿意包庇他,犹豫再三,才问:“舍匿同罪,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真的能不追究吗?”
谢琰淡淡地“嗯”了一声,拨开他脸上湿漉漉的额发,钳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脸:“只要里面那孩子的父亲不是你,我都不追究。”
“……殿下,告诉我,不是吧?”
几乎是鼻尖蹭着鼻尖,沈携玉推开他,咬牙说:“谢怀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沈携玉狼狈地理了理衣襟,将湿漉漉的额发往后撩,露出流畅的脸颊轮廓:“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里面的人是我的亲姐姐。”
“好。”
谢琰摸着他潮湿的发,语气平静地说:“那我包庇你,我给殿下保密。”
他这语气,竟然像是一种安抚,“现在我是你的同犯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沈携玉仰着头和他对视,焦虑的感觉竟然真的被他三言两语就给抚平了。
谢怀安这人,处事不惊,清明冷静,仿佛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很轻易就能带给人安全感。
事实上,只要他想,他的确可以帮你解决任何的麻烦。
沈携玉望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个人太有迷惑性了,让人忍不住想依靠他,可这种依赖感是带着毒的。
谢怀安是这世上最好用的一把刀,他的旧主们都太过依赖于他,以至于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是这把刀的主人。
名为谢怀安的刀,沈携玉当然也想要,但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样驾驭,才能不被他的锋芒划伤。
“现在可以说了吗。”
谢琰放开了他,道:“刚才不是说求我,殿下,你求人的诚意呢。”
沈携玉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他点点头,把烟杆从谢琰手里拿了回来:“阿琰,其实那个孩子的父亲,应当与你很熟悉。”
沈携玉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试探着说说:“这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十年前,淮南王府和金陵谢氏,有过一次联姻。”
“我的姐姐沈鸯,当时嫁给了金陵谢氏的谢垣,此人应该是你的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