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沈烟亭刚刚说过的话抚慰,她此刻说不定早被吓到跳车了。
薄雪浓越是申明她没有恶意,凤锦越觉得这是一种威胁。
凤锦她非但没有被安抚到,刚刚平歇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嘈杂的心声再次响起,眸光下意识地飘向了车厢里的凤盈波,她想要从凤盈波那里获取一点安抚。
凤盈波本来还在和沈烟亭说话,没有留意到车厢她俩在说什么的,看到凤锦回头望她,立刻从坐凳下来了。她双膝跪在中间的毛毯上,伸出手摸了摸凤锦的脸,瞬间严肃了不少:“怎么了?”
“没怎么。”凤锦分明快被吓哭了,嘴还是硬着的。
凤盈波也不瞎,她看得见凤锦眸中轻颤的泪光,可她从凤锦嘴里也问不到实话,只好看向了跟她一同坐在外边的薄雪浓。
薄雪浓当然不可能主动坦白凤锦是被她吓的,她只能装傻充愣,黑羽鸦似的眼睫颤了颤,她眸中也多了点水光:“刚,刚刚有什么东西晃过去了,气息很强。”
她胡乱编着理由,同样不能说是被她吓哭的凤锦只好跟着她点头,这倒是让车厢里的傅媪情紧张起来了:“会不会是顶级妖兽?”
薄雪浓是金丹巅峰,凤锦是金丹初阶,能够把她们吓住的东西,别说是傅媪情害怕了,凤盈波都跟着慌乱了起来:“我都没发现她的气息,有这么厉害吗?”
薄雪浓只想着把这事敷衍过去,等着凤盈波她们讨论起来,只觉得自己还不如不张口。
唯二知道她在说谎的沈烟亭都不得不承认薄雪浓这些年塑造的口碑形象极好,随口编来的话,凤盈波和傅媪情她们都深信不疑。
沈烟亭没有感受到任何妖物的气息,而且一直留意薄雪浓动静的她不止看到了薄雪浓运转灵气遮掩着声音和凤锦说话,还专门偷听到了她们所说的话。
因为听得很清楚,反而更想不通了。
薄雪浓分明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凤锦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沈烟亭觉得说谎不好,偏偏薄雪浓愿意装良善温柔又是件再好不过的事,这些年早已养成了习惯,她不太擅长揭穿薄雪浓,更擅长帮薄雪浓圆谎。
她深深地望了眼失去反应的薄雪浓,轻叹一声:“大概是路过吧,不必太担忧了。”
“那就好。”沈烟亭口碑也养得不错,她一开口,凤盈波的心立刻就踏实了,她捏了捏凤锦的脸:“别怕,要真有什么厉害妖兽也得等我死了才杀得了你。”
凤锦吸了吸鼻子:“我不想死,你也千万别死。”
“好好好,我不死。”虽然凤盈波性情跳脱,笑起来眸子还透着媚气,看向凤锦时却又会多点不太一样的母性温柔,这种时候薄雪浓还真觉得凤盈波有当娘的样子。
其实薄雪浓也不知道当娘的该是什么样子,御宁宗里没有一同修仙的母女,她也早已不记得她亲生娘的样子,从记事起她的生命里好像就只有沈烟亭,她也只愿意让沈烟亭踏进她的生命。
她都想象不出为人母该有的模样,但应该就是凤盈波这样吧,毕竟她一直觉得凤盈波没有师尊样。
薄雪浓盯凤盈波太久了,这样的眸光让凤锦心惊,让凤盈波困惑,凤盈波地摸了摸脸:“雪浓,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我就是想到娘了。”
车厢里出现了诡异的寂静,凤锦匆匆移开了落在凤盈波身上的视线,凤锦眸光复杂地看着凤盈波,缃逾和傅媪情想起自己早已亡故的娘亲,神情多了些悲伤。
沈烟亭是反应最大的,因为这句话是薄雪浓说的。
心口猛地一滞,沈烟亭咬破了唇瓣,鲜红的血珠顺着唇角滴下,怔愣地看着薄雪浓。
沈烟亭没有想到薄雪浓会有跟她娘有关的记忆,那是否说明她当时被灭门时已经有了完整记事的能力,她是不是知道自己是灭她全宗的人之一?她是不是知道她爹娘是死在她们这群人手中?薄雪浓是不是在偷偷恨她?
沈烟亭从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可随着时间流逝,薄雪浓因她不断去扮演个乖徒儿的行为麻痹了她,站到薄雪浓的立场来看那场斩恶,她该是恶人才对,她杀了许多薄雪浓血脉相连的同宗亲人。
这是无法磨灭的血仇。
沈烟亭不后悔杀死薄雪浓同宗血亲,因为那些人比魔修更可恶,不止会吃人,还会吃血亲,就是有些迷茫薄雪浓对她的态度,她一直以为薄雪浓不记得过往,可她忽然说她想到娘了。
沈烟亭忽然不确定薄雪浓对她的敬重有几分是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