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道来,前世她对沈言白那般执着不忘,一部分原因,或许是因为她身边空无一人,孑然一身。
沈言白如同无尽黑暗中唯一递向她的一根橄榄枝,是她在黑暗世界里偶然窥见的一簇微弱火光。
她太渴望那一点温暖和善意,就像在冰天雪地中独行太久的人,贪婪地扑向任何一点热源。
可她忘了,那火本就不属于她,也终究无法为她长久燃烧。
前世的她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趣,只是靠着谢令生与柳训之临终的寥寥遗言,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地活着。
沈言白的出现,反倒成了唯一能让她产生情绪波动、甚至是能让她“玩弄”和好好生活的人。
于是她便死死抓住了他,像溺水者抓住江面唯一的浮木。
她似乎从未问过沈言白是否愿意,但她只要想要,便一定要得到。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真的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谢凝夭敛起心神,目光重新投向与她对峙的仙门弟子。
双方在弥漫着血腥与焦灼气息的空气中僵持着,仙门弟子们紧握兵刃,眼神惊惧交加,却不敢再贸然进攻,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援军。
谢凝夭并不畏惧,目光冷然地扫过全场。
忽然,她的视线在一个角落停顿——是温清水。
温清水一直沉浸在悲恸中,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也被谢凝夭忽略了。
她始终低垂着头,未曾抬眼看向任何一方,整个人被巨大的悲伤笼罩,仿佛周遭的剑拔弩张、生死厮杀都与她无关。
谢凝夭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飘移和恍惚,她忽然很想走上前去,问一问温清水。
她紧紧倚靠的那口冰冷棺木里,躺着的究竟是谁?
在这场荒谬绝伦,席卷了仙、魔、人三族的混战之中,又是谁的至亲、挚友或挚爱,永远地失去了性命?
谢凝夭的目光始终凝视着角落里的温清水,这让她都不由生出几分可悲。
这细微的凝视被一旁的顾卿生敏锐地捕捉到。
他低声问道:“你是在看她吗?”
谢凝夭闻声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顾卿生,微微颔首:“她怎么了?”
她注意到顾卿生望向温清水的眼神中,也带着一种惋惜与难过的情绪。
顾卿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带着遗憾,道:“那口棺木里是她的父亲,在混战中殒命了。”
谢凝夭瞳孔微缩,难掩诧异道:“谁下的手?”
顾卿生沉重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太混乱了,叶书怀率领魔军大举进攻,掳走了许多人族作为人质,要挟仙门交出神器。”
“她的父亲,就在被掳走的人之中,可仙门最终并未交出神器”他的语气愈发沉郁,“她当时想冲出去救人,但被一个人拦住了。”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顾卿生继续道,眉头蹙起,“那人极力阻拦,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情急之下,她竟对着众人喊出,她手中有神器,只要放了她父亲,她愿意交出。”
“谁知此话一出,那阻拦她的人突然发怒,当即发动攻击,场面瞬间陷入了混乱。”
“待风波平息下来后,她的父亲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谢凝夭的心猛地一沉,脑中迅速闪过念头,意识到了两个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