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夭深吸一口气,道:“若若我能解开赵家血脉中的死咒,你可愿跟着我?”
月竹摇头,道:“我的誓约,是守护赵家三代血脉,直至其自然终老,此约与死咒解开与否无关。”
言下之意,即便死咒解了,她的守护也不会终结,她无法离开。
谢凝夭失落地垂下眼帘,道:“你走吧。”
强行留下月竹在此,毫无意义。
她所需的神器尚未集齐,魂咒也无法解开。若强行月竹而导致李西月之子遭遇不测,月竹便会随之消散。
与其如此,不如放她归去,履行她的誓约。
沈言白在一旁欲言又止。
谢凝夭却只觉得疲惫感席卷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就连还想追问沈言真一事也暂时忘记了。
她挥了挥手,声音里藏不住的倦意,道:“你也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沈言白看着谢凝夭眉宇间的疲惫,将话咽了回去,默默颔首,与月竹一同退出了房间。
房门合拢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的清楚。
谢凝夭双肩下垂,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榻边,一头栽倒在锦被上。
她扯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捂住,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纷扰。
可思绪却不受控制,她感觉越来越多的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巨大的不安紧紧裹挟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越来越窒息。
骤然间,心脏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痛感,就像是蚂蚁在心尖啃噬,是一种酸酸的刺痛,密密麻麻又不痛不痒的蔓延。
客栈外,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
不远处的树下,沈言白与月竹并肩站立,骤然沈言白身形一顿,他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脸色一变。
一旁的月竹立刻察觉出异样,问:“你没事吧?”
沈言白缓缓摇头,紧蹙的眉宇间竟缓缓舒展开,脸上有一丝复杂的笑意,道:“没事。”
他明明承受着心脏被啃噬般的剧痛,可是在这份剧烈的痛苦之下,他的心中居然涌动出一股隐秘病态的欢愉。
他知道这份痛楚是来自谢凝夭。
同心术的纽带将她此刻激烈的情绪传递了过来,那份沉重的不安、失控的焦灼,心底生出的痛苦成双成倍的转递给了他。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谢凝夭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了。
这证明同心术的链接依然牢固,此刻这痛楚越是清晰、越是剧烈,他反而越能明了地感知到谢凝夭的存在。
尽管他内心深处无比渴望谢凝夭能永远平安喜乐,但只要是谢凝夭的情绪,无论好坏,通过同心术传递来,他就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鲜活,才能确认她不是遥不可及的,不是平日对他避之不及又冷漠相待的人。
如同前世,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喜怒哀乐成为自己情绪的源泉。
她的鲜活,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亮、唯一的真实。
月竹默默注视着沈言白脸上的神情,仿佛看透了什么。
她抬手,轻轻取下发间的玉簪。
月光下,玉簪流淌着微微的光泽,她将玉簪递到沈言白面前,道:“这个你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