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白却无视了无奇的暴怒,只是再次将那碗他带来的,熬得米粒开花,汤色清亮的白粥,稳稳地递到谢凝夭眼前,声音放得低缓,恳切道:“我知道你此刻胃口欠佳,但多少用些,温养脾胃。”
他的目光中藏着谢凝夭看不懂,也不愿看懂的情绪。
只听见他低沉的请求道:“求你,吃一点吧。”
谢凝夭:“”她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别扭感笼罩着她的心头。
如今沈言白用这种几乎卑微的语气对她说过话,让她无所适从,甚至隐隐有些反感。
他到底想干什么?赎罪?还是另有所图?
看着沈言白甚至作势要亲自喂她,谢凝夭心头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夺过了他手中的碗。
谁要他喂!假仁假义!虚情假意!
谢凝夭不动神色的在心地暗骂,指尖传来的瓷碗温热感却让她觉得有些烫手。
她垂眸看着碗中微微晃动的清粥,抿紧了唇,不情愿但也不想过于矫情,只能僵硬的用勺子舀起一点,送入口中。
米粥温软清淡,确实极易入口,可咽下去时,喉间却像堵着什么,莫名难受。
休整了几日,叶书怀在谢凝夭苏醒后的翌日便匆匆离去,只道是魔族有要事待办,具体何事,他缄口不言。
谢凝夭也不便深究,即便问了,她心底也清楚,叶书怀多半不会吐露真言。
出行当日,顾卿生如约而至,同行的竟还有苏弈。
城门外略显萧瑟。
谢凝夭看着苏弈,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苏弈快步上前,道:“听闻你要远行,特来相送。”她语气微顿,嗔怪,“还有,先前你受伤,为何不告知于我!”
谢凝夭避开她的视线,轻描淡写道:“不过些许小事,无足挂齿。”
谢凝夭习惯了,并未觉得不妥,但苏弈却暗自伤神,下意识认为谢凝夭没有把她当作朋友。
谢凝夭并未过多闲聊,简单告别后,便进去马车。
只是叮嘱道:“你快回去吧。”
苏弈伫立在原地,缓缓点头,目送着马车轮廓在官道上渐渐缩小。
她下意识提步向前追了两步,随即却又猛然止步,怔怔凝望着远方烟尘,身影暗淡渗出几分寂寥与挣扎。
要是她也能随谢凝夭一同走就好了
但身后的城墙的影子却如同牢笼将她困在里面。
车内,谢凝夭恰好掀帘回望,恰巧瞧见到苏弈那欲行又止的落寞姿态。
她放下帘子,沉吟片刻,目光转向身旁的顾卿生,道:“你对她”
顾卿生正襟危坐,闻言眼皮微抬,淡淡道:“与你一般。”
这短短四字,如巨石落下,瞬间堵住了谢凝夭的试探。
她张了张口,最终只是默然,重新掀帘望向车后,苏弈的身影已化作尽头一个小小的,模糊的点。
“愿她能真正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