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玩味地看着热气腾腾的木桶,却并没有褪下衣服沐浴的打算,反而是又绕过屏风走回梳妆台前,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拿出一支银簪。
银簪的尾端极为尖锐,稍不注意便会刺破皮肤。
苏酥盯着这支银簪,唇角缓缓绽开一抹笑。
她抬手,手上的动作毫不犹豫。
银簪的尾尖以一种坚定的方式不带丝毫迟疑地刺破她的皮肤,刺进她的胸膛,刺穿她的心脏。
疼痛逐渐蔓延,带着些许熟悉的窒息的感觉。
最后,她任由虚弱的意识被黑暗沉没。
可惜的是,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那个为了她妥协、愿意将江山拱手相让的人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不知道她的心思,他以为还能救她,所以他努力去尝试。
到头来,小皇帝都没有告诉他。
她故意表现得洒脱,半点没将自己的意图表露出来。
其实小皇帝原先也想为这个人努力一下,但是她放弃了,在和皇兄的最后一次交谈里,她便意识到,自己无药可解,无医可治。
所以小皇帝没有听见,在她终于解脱的后来,当脚步匆匆的翟鸿博撞开那扇门,看见嘴角含笑,横躺在冰冷的地上的少女时,露出怎么一副崩溃的神情来。
一直以来,不愿认清自己的心,硬生生将悸动理解成不耐和不安的他这个时候却只能颤抖着一双手,将这个脆弱的少女拢进自己的怀里。
他抱着她,像是抱着宝物。
沉甸甸的,那几乎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而现在,他的世界灰暗了下来。
翟鸿博恍惚想道,哪怕他将整座江山去换她一个存货的可能性,又如何?
“我输了。”翟鸿博手轻轻抚着少女冰凉的脸颊,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温热,这给了他一种错觉,似乎小皇帝只是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下一秒她就会睁开双眼嘲笑他的怯懦。
“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
他埋怨道。
他算尽了一切,到头来,却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翟鸿博将脸贴近她的心脏。
不再跳动的心脏冰冷空洞得像是巨兽要将自己的理智吞噬。
“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
他只能重复着这句话,却再也得不到一个回答。
……
后来,翟鸿博登了基,做了那个他一直想做的皇帝,可直到死,他的皇后之位还是空着的。
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给那个人,他用余下的一生去怀念、去记住。
岁月饶是温柔,也将痕迹修改得面目全非。
翟鸿博每每再回想起这个任性的、总是趾高气扬、却有那么多莫名的鬼点子的小皇帝时,竟只能虚虚地回想起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甚至记不起那个人的容貌。